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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孤城（第2頁）

店小二應(yīng)聲上前，接過兩人簡單的行李，笑著引路：“客官這邊請，二樓視野好，還安靜，保準(zhǔn)您住得舒心！”

陳忘跟在后面，看著客棧里往來的客人，聽著鄰桌的說笑，只覺得這煙火氣格外讓人安心，之前那些關(guān)于妖氣、陰謀的緊繃感，終于暫時被拋到了腦后。

剛進房間放下行李，裴意便轉(zhuǎn)身對陳忘說：“你先歇著，我去街上買些傷藥和日用品，很快回來?！?/p>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別隨意出門，永安城雖看著太平，但陌生地方還是小心些好?！?/p>

陳忘點點頭：“我知道了，你路上也注意安全?！?/p>

裴意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帶上門，青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客棧走廊盡頭。

陳忘走到窗邊，看著她融入街上的人流，心里雖還有些殘留的疑慮，但更多的是安穩(wěn)——有她在，似乎再復(fù)雜的處境，也能多幾分底氣。

裴意剛走沒多久，陳忘靠在窗邊，目光掃過樓下喧鬧的街道，之前放松的神經(jīng)又悄悄繃緊——他怎么可能真的沒察覺這里的奇怪。

街上的人看似熱鬧，可仔細看便會發(fā)現(xiàn)，不少人臉上的笑意帶著幾分刻意，眼神偶爾會不自覺地瞟向街角或巷口，像是在留意著什么；酒肆里的說笑聲音不小，卻沒人談?wù)摮峭獾氖?，更沒人提及“妖”字，仿佛有一道無形的界限，把某些話題徹底隔絕。

他想起剛進城時，守城士兵銳利的目光，想起裴意剛才緊繃的側(cè)臉，指尖輕輕攥緊——這永安城的“好”，太像刻意營造出來的假象，越是熱鬧，就越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只是這詭異藏得極深，不仔細分辨，根本看不出來。

陳忘凝著神仔細觀察，心頭猛地一沉——他竟清晰看到，街上不少人身上，都裹著一層極淡的灰色氣息。

那灰色不像妖氣那般陰冷，卻更顯詭異，像一層薄紗貼在人的肩頭，不仔細看只會以為是光影錯覺。

有提著菜籃的婦人，有搖著扇子的掌柜，甚至連方才引路的店小二身上，都隱隱透著這抹灰。

他們自己似乎毫無察覺，依舊說說笑笑，可那層灰卻像個無形的印記，讓整座城的熱鬧都多了幾分不真實。

陳忘攥緊窗框，指節(jié)泛白——這灰色到底是什么？是和之前的妖氣有關(guān)，還是永安城獨有的隱患？裴意是否也察覺到了？一連串的疑問涌上來，讓他再也坐不住，只想等裴意回來問個明白。

陳忘盯著樓下人群身上的灰色，腦海中突然像被驚雷劈中——這顏色，他見過！

記憶瞬間翻涌回阿娘臨終前的那天，她躺在床上，氣息微弱，身上就裹著這樣一層淡淡的灰，那時他以為是阿娘病重體虛的模樣，只當(dāng)是錯覺。

可此刻再看這滿城的灰色，與記憶里阿娘身上的氣息一模一樣！

“阿娘……”他喃喃出聲，淚水毫無預(yù)兆地從眼角滾落，心臟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痛。原來阿娘那時身上的不是病氣，而是這詭異的灰！那這灰色到底是什么？阿娘的死，和這灰色有關(guān)嗎？

無數(shù)疑問和恐慌涌上心頭，他扶著窗框的手不住顫抖，視線里的熱鬧街道漸漸模糊，只剩下那抹揮之不去的灰色，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整座永安城，連同他的過往，都纏得喘不過氣。

云霧繚繞的仙臺之上，水汽凝成的光暈里，一道身影靜立其中。

他掌心懸浮著一座巴掌大的孤城，城池輪廓與永安城分毫不差，連街上人影都隱約可見，仿佛將整座城都縮在了掌心。

原本緊閉的雙眼，忽然在感受到某種氣息時驟然睜開，眸中閃過一道詭異的精光。

看不清全貌的臉上，緩緩勾起一抹狂熱的笑，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卻沒有半分聲音傳出，只有周身的云霧隨著他的氣息翻涌，掌心那座孤城的上空，竟隱隱浮現(xiàn)出與永安城百姓身上一樣的灰色氣息，如同蛛網(wǎng)般蔓延開來。

“你……該醒了！”

那道身影對著掌心的孤城，無聲地吐出這幾個字，聲音仿佛穿透云霧，直抵永安城的每一個角落。

他指尖輕輕一點，掌心孤城上空的灰色氣息驟然濃烈，像潮水般涌向城池內(nèi)部。

原本懸浮的孤城微微震顫，街道上那些帶著灰氣的人，腳步忽然頓了頓，眼神瞬間變得空洞，又在下一秒恢復(fù)如常，只是眼底深處，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麻木。

而客棧房間里的陳忘，正沉浸在對阿娘的悲痛中，忽然覺得心口一陣刺痛，體內(nèi)的妖力莫名躁動起來，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召喚著他，讓他渾身發(fā)冷——那道無聲的指令，竟也隱隱傳到了他的感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