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微縮的、不斷變幻著各種虛影與色彩,內(nèi)部卻透出死寂虛無氣息的光球,在凌曜掌心緩緩成型。光球表面,偶爾會浮現(xiàn)出浮煙那張扭曲恐懼的面孔,但轉(zhuǎn)瞬便被更深沉的寂靜吞沒。
“于此囚籠中,你將永世品嘗自身妄念反噬之苦,于極致喧囂的幻境中,體會絕對的寂靜?!绷桕灼届o地宣判,“這,便是你的終幕?!?/p>
他隨手一拋,那枚承載著浮煙與其所有造物的“妄念囚籠”光球,便化作一道流光,沒入了綏園的地脈深處,與之前封印呼雷的“歷戰(zhàn)余響”秘境并列,成為了又一個可供仙舟英杰挑戰(zhàn)、磨礪心性的試煉之地——“歷戰(zhàn)余響·歲陽妄念”。
一切塵埃落定。
就在眾人剛剛松了口氣時,一個溫和帶笑的聲音從綏園入口處傳來:
“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
只見神策將軍景元,帶著一隊精銳云騎,步伐從容地踏入這片剛剛平息混亂的戰(zhàn)場。他臉上掛著慣有的和煦笑容,仿佛只是來此散步賞景,而非處理一場足以驚動三仙舟的歲陽危機。
他目光掃過凌曜,又看了看那“妄念囚籠”消失的地方,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與贊賞,笑道:“凌曜小友真是片刻不得閑,轉(zhuǎn)眼間又為我仙舟添了一處絕佳的演武秘境,勞苦功高啊?!彼D了頓,語氣帶著一絲奇特的意味,“只是,將這狡詐歲陽封入其中,日夜受人挑戰(zhàn),磨礪心志,倒比直接將其湮滅,更顯幾分‘慈悲’呢?!?/p>
這“慈悲”二字,從他口中說出,毫無憐憫之意,反而充滿了居高臨下的諷刺。仿佛在說:既然你浮煙追求混亂與操縱人心,那便讓你在這永恒的戰(zhàn)斗與被人破解的循環(huán)中,求仁得仁。
隨即,景元轉(zhuǎn)向一旁的瓦爾特·楊和姬子,態(tài)度誠懇:“聽聞諸位無名客在此遇險,景某心中甚是不安,特來看看諸位是否安然無恙。羅浮招待不周,還望海涵?!?/p>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將“確保重要盟友安全”這個理由擺在明面,完美掩蓋了他“幕后布局,前線摸魚”的本質(zhì)。
凌曜聞言,臉上那樂子人的笑容重新浮現(xiàn),他歪著頭看著景元:“景元將軍總是能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后,恰到好處地出現(xiàn)在最安全的位置,這份對工作量的精準把控與時機拿捏,當真令人嘆為觀止。想必此刻,符玄太卜已經(jīng)收到消息,正在為此次事件的詳細報告而頭疼了吧?”
景元笑容不變,羽扇搖動得更悠閑了幾分:“能者多勞,能者多勞嘛。符卿正是需要這般歷練?!?/p>
這時,云璃和岸波白野也走到了驚魂初定的列車組幾人面前。
云璃面色嚴肅,看著穹和三月七,語氣帶著師姐的關(guān)切與教訓(xùn)的口吻:“遇事當先明察秋毫,謀定后動,不可一味憑借熱血冒進。此次綏園之事,十王司早有警示,你們卻仍深陷其中。若非凌曜與黑塔女士早有準備,后果不堪設(shè)想。武道修行,亦是心性修行,切記?!?/p>
穹和三月七都慚愧地低下了頭。穹回想起自己之前被幻象所困的經(jīng)歷,更是深刻體會到了心態(tài)的重要性。
岸波白野則溫和許多,她不知從何處端來了幾杯熱氣騰騰的安神茶,遞給臉色發(fā)白的桂乃芬和李素裳,柔聲道:“十王司的告誡自有其道理。在未知而危險的領(lǐng)域,謹慎是首要的美德。汲取教訓(xùn),日后方能行得更遠?!?/p>
桂乃芬接過茶,連連道謝,心有余悸。李素裳則是若有所思,顯然這次經(jīng)歷對她而言也是一次成長的洗禮。
小黑塔已經(jīng)收起了她的“情緒坍縮陷阱”,正在個人終端上快速記錄著數(shù)據(jù),嘴里還嘀咕著:“能量坍縮效率87。4%,捕獲過程存在0。3秒延遲,需要優(yōu)化……嗯,浮煙的本體數(shù)據(jù)已經(jīng)錄入,下次可以試試制作更便攜的版本……”
藿藿抱著終于安靜下來的尾巴大爺,小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尾巴大爺哼了一聲,卻沒再說什么,只是尾巴尖微微卷了卷。
景元看著眼前這一幕——危機解除,盟友無恙,甚至還多了個能提升云騎實力的秘境——臉上的笑容愈發(fā)真誠了幾分。他輕咳一聲,對眾人道:“此間事了,諸位想必也勞累了。不如移步神策府,容景某設(shè)宴,一則壓驚,二則……商討一下這新秘境的運營與管理細則?畢竟,后續(xù)事宜,還需符卿多多費心啊?!?/p>
陽光穿過綏園殘留的淡淡霧氣,照耀在眾人身上,驅(qū)散了最后的陰冷。一場由妄念掀起的風(fēng)波,終以狡詐者永囚心淵,而摸魚將軍再次成功“合理”分配了工作告終。唯有凌曜,在眾人離去時,回頭望了一眼那“妄念囚籠”沉入之地,眼中閃過一絲無人察覺的思忖。
歲陽之亂平息,但關(guān)于“均衡”的疑慮,以及萬界之中潛伏的更多暗流,仍在悄然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