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比子看著他專注的側臉,看著他在逆境中非但沒有消沉,反而如同被投入熔爐的礦石般,愈發(fā)淬煉出內在的光華,心中的擔憂漸漸化為一種更深沉的信賴與驕傲。
然而,打壓帶來的影響是實實在在的。工坊的收入銳減,往日里門庭若市的景象不再,變得有些冷清。雖然基礎生活因他的“自救措施”得以維持,但那種被孤立、被針對的氛圍,如同無形的墻壁,將「星塵工坊」與外界隔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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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朱明仙舟的權力中心,「焰輪鑄煉宮」深處。
鑄劍師石火面色鐵青,聽著弟子匯報凌曜近期的遭遇,尤其是專利被竊一事,他猛地一掌拍在身旁燒得通紅的鍛鐵砧上,發(fā)出沉悶的巨響,火星四濺。
“金礪!墨工!你們兩個蠢貨!鼠目寸光!盡會搞這些上不得臺面的內斗!”石火低吼著,須發(fā)皆張,“那孩子是什么?是能點燃朱明未來之火的火種!你們卻想著把他捂滅在自己那點可憐的利益里!”
他焦躁地在工坊內踱步。“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必須立刻面見將軍!再讓這群蠢貨胡鬧下去,這塊璞玉就要被他們用污水泥沙給埋沒了!”
一旁的弟子小心翼翼地道:“師父,將軍他……自從‘奎’脫困的消息傳來,一直在與各仙舟將領進行遠程會議,部署防務,據說已經連日未曾合眼了……此時去打擾,恐怕……”
石火腳步一頓,臉上閃過一絲無奈與更深重的焦灼。他何嘗不知?狼王“奎”自羅浮幽囚獄脫逃,乃是震動整個仙舟聯盟的大事,各仙舟均已進入戰(zhàn)備狀態(tài)。他那位老友,懷炎將軍,正是因為此事,才在原本已有隱退之意的情況下,被迫重新扛起朱明全軍重任,穩(wěn)定大局。此刻去用“內部傾軋”之事煩擾他,確實不合時宜。
(注:此處背景源于崩鐵設定——懷炎將軍確有一子名為懷琢,于對抗“歲陽”之亂中英勇戰(zhàn)死。而狼王“奎”的脫困是近期引發(fā)聯盟震動的大事件,迫使本欲退休的懷炎再度出山。)
“難道就眼睜睜看著?”石火一拳砸在墻壁上,滿臉不甘。
而在「百煉坊」的一家老字號酒館里,工匠老陳獨自坐在角落,悶悶地喝著一杯烈酒。周圍幾桌工匠的議論聲,清晰地傳入他耳中。
“聽說了嗎?匠師行會那幫人,聯合軍造府的金大匠,在打壓‘星塵工坊’那個小老板……”
“何止聽說!材料漲價,專利被搶,這吃相也太難看了!”
“那小老板多好的人啊,收費那么低,手藝還那么神……他們就容不下一個孩子?”
“哼,還不是怕動了他們的奶酪!我看這匠師行會,早晚要完!”
老陳默默聽著,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放下酒杯,心中暗道:“快了……這不滿的情緒,已經像堆滿了干柴,只差一個契機,一把火……就能燒到那‘焰輪宮’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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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星塵工坊」,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顯得安靜。工坊內,那盞特制的工造燈散發(fā)著溫暖的、照亮了“合影”的光暈。
凌曜沒有在修理器物,而是在一張巨大的玉兆板上,繪制著一套結構極其復雜、充滿了創(chuàng)新與顛覆性思路的新一代民生用綜合能源管理系統(tǒng)的初步構想圖。他的眼神專注而銳利,仿佛外界的風雨,都化為了他筆下的靈感與動力。
扎比子安靜地陪在一旁,看著他以指代筆,在玉兆板上勾勒出一條條蘊含著法則美感的線條。
“他們這樣……真的太過分了?!彼K究還是沒忍住,輕聲說道。
凌曜勾勒完一個關鍵的能量匯聚節(jié)點,才緩緩抬起頭,看向扎比子。他的眼中沒有憤怒,只有如古井深潭般的平靜,以及在那平靜之下,仿佛經過千錘百煉后凝聚出的、無堅不摧的鋒芒。
“跳梁小丑,何足道哉。”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們以為是在打壓我,磨滅我。殊不知,他們揮來的錘砧,只是在幫我褪去浮華,淬煉真金,讓我更加清晰地看清這條‘以技惠人’的道路該如何走下去?!?/p>
他望向窗外,朱明的夜空依舊被熔爐之火映成不變的暗紅色,但那紅色之下,仿佛有更洶涌的暗流在奔騰。
“扎比子,”他輕聲喚道,“幫我記錄好這一切。每一份漲價清單,每一次技術竊取,每一句流言蜚語……都詳細記錄下來?!?/p>
“嗯!”扎比子用力點頭,靈魂的光暈因他的堅定而變得更加凝實。
風暴已然降臨,但這深陷漩渦中心的“星塵工坊”,非但沒有傾覆,其核心的那點微光,反而在壓力的鍛造下,孕育出了足以照亮未來的、更加純粹而耀眼的光芒。只待那最終的契機到來,便將石破天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