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本寫得更全。不僅提到種子問題,還建議由村中長老組成評議會監(jiān)督執(zhí)行。她在評語欄寫下:“可行,但需防長老專權(quán)?!?/p>
一本接一本,她看得極慢。每一份都看完才翻下一頁。
傍晚時分,寅走進來,手里拿著一份匯總表。
“目前評出八份高分卷?!彼f,“最突出的是編號‘庚七三’的這份?!?/p>
艾琳接過試卷。這是第三場的策論。文章開頭就點出核心:“稅非越多越好,而在取之有道?!焙竺媪谐鑫屙椌唧w辦法:按產(chǎn)出定稅額、春耕期間免勞役、允許以工代稅、設(shè)立村級賬目公開、每年核查一次土地狀況。
每一項都有例子支撐。比如他說某村曾試行以修渠抵稅,結(jié)果三年內(nèi)灌溉面積翻倍。
艾琳看完,把卷子放在一邊,單獨標(biāo)記。
“這個人,叫什么名字?”她問。
“編號對應(yīng)登記冊?!币f,“叫卯,父親是鐵匠,母親早亡。十五歲參軍,去年退伍回鄉(xiāng)?!?/p>
艾琳沒再說話。她繼續(xù)看剩下的卷子。
夜深了,燈油換了兩次。書記兵送來熱水,她喝了一口,繼續(xù)批閱。
最終,共選出十二人進入復(fù)試。其中編號庚七三居首。
寅帶著名單來找她時,她正在整理評語。
“明天復(fù)試面試。”艾琳說,“問題由我親自出。還是匿名,只報編號?!?/p>
“是。”
“另外,通知工務(wù)司,從明日起,所有新建項目的人事安排,優(yōu)先考慮本次選拔合格者?!?/p>
寅記下命令。
艾琳合上最后一本評卷簿,抬頭看向窗外。月光照在東殿屋頂,瓦片泛著冷光。
她站起來,走到墻邊,把《官員任用條例》草案釘在墻上。然后拿起炭筆,在第一條下面重重畫了一橫。
“以后每個官職,都要這樣選?!彼f。
寅站在門口,低聲回應(yīng):“已經(jīng)開始變了?!?/p>
艾琳轉(zhuǎn)身,拿起那份編號庚七三的試卷,輕輕撫平折角。
她的手指停在答卷末尾那句話上——
“治國不在威嚴(yán),而在讓每個人都有路可走。”
燭火跳了一下。
她把試卷放進隨身的木匣。
門外傳來腳步聲。
寅說考官們準(zhǔn)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