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不能……給他們……”
“……清音……小心……”
當自己的名字從那干裂的唇間逸出時,林清音劃水的動作不由得一滯。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涌上心頭,有酸澀,有擔憂,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悸動。她看著他即使在昏迷中依舊充滿痛苦與戒備的臉龐,心中輕輕一嘆。
這個男子,身上背負的東西,實在太重了。
她收斂心神,更加賣力地劃水。必須盡快回去!
不知在冰冷的河水中浸泡了多久,當天邊泛起一絲極淡的魚肚白時,熟悉的蘇州城墻輪廓終于出現在視野中。林清音精神一振,用盡最后力氣,將筏子劃向一處隱蔽的、靠近東門的河灣。
她先將沈墨拖上岸,藏在茂密的蘆葦叢中。自己則整理了一下濕透的、沾滿泥污的衣衫,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這才快步走向城門。
清晨的城門剛剛開啟,守城的兵丁睡眼惺忪,并未過多盤問這位看似早起出城采藥的醫(yī)女。
林清音順利入城,卻沒有立刻返回回春堂。她繞了幾條小巷,確認無人跟蹤后,才來到城西一間不起眼的車馬行,雇了一輛運送草料的板車,并多付了銀錢,要求車夫將車趕到東門外指定的河灣處。
當車夫看著林清音和一個昏迷不醒、渾身狼藉的男子從蘆葦叢中出來時,臉上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色。
林清音立刻解釋道:“這是我兄長,昨日出城訪友,不幸墜馬受傷,我尋了他一夜?!彼Z氣鎮(zhèn)定,拿出一些碎銀塞給車夫,“勞駕,送我們回城南回春堂,還請勿要聲張?!?/p>
看在銀錢的份上,車夫壓下疑慮,幫忙將沈墨抬上鋪滿干草的板車。林清音用干草將他蓋住,自己則坐在車轅旁。
板車吱吱呀呀地駛向回春堂。晨光熹微中,蘇州城漸漸蘇醒,街邊開始出現早起的攤販和行人。沒有人注意到這輛普通的草料車,以及車上那個藏著秘密和危險的“貨物”。
然而,就在板車即將拐入回春堂所在的那條街道時,林清音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斜對面一間茶樓的二樓窗口,有一道身影一閃而過。
那身影……似乎有些眼熟。
她的心,猛地提了起來。是幽冥殿的眼線?還是……其他什么人?
板車平穩(wěn)地駛向醫(yī)館后門,但林清音心中的不安,卻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漣漪層層擴散開來。
真的,安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