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歸島海戰(zhàn)的慘烈消息,如同帶著血腥氣的海風,迅速傳回了啟明城。
承天殿內(nèi),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戰(zhàn)報上冰冷的數(shù)字觸目驚心:東海艦隊主力損失過半,戰(zhàn)船沉沒七十三艘,將士傷亡近萬,靖海將軍韓匡胤身負重傷,昏迷不醒。而取得的戰(zhàn)果,僅僅是依靠暗礁輕微刮傷了一艘敵艦的護盾。
技術代差帶來的,是近乎屠殺般的戰(zhàn)損比。
“陛下!韓將軍拼死才試出那鐵甲艦的弱點,絕不可讓其犧牲白費!”秦蒼雙目赤紅,聲音嘶啞,“臣請旨,親赴東海,便是用人命填,也要將那三艘妖船拖在近海!”
“不可!”方樾立刻反對,“秦帥乃國之柱石,豈可輕涉險地?且敵軍火力兇猛,正面硬撼,徒增傷亡!”
“那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們在東海肆虐,逼近我海岸嗎?!”有武將憤然拍案。
群情激憤,卻又帶著深深的無力感。
“都安靜?!痹妻保▎⒃吹郏┑穆曇舨桓?,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讓躁動的大殿瞬間安靜下來。她面色沉靜,看不出喜怒,唯有眼底深處那簇冰冷的火焰,顯示著她內(nèi)心的波瀾。
她的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的蕭徹身上:“鎮(zhèn)北王,你怎么看?”
蕭徹抬眸,眼神依舊銳利如刀,仿佛并未被那慘烈的戰(zhàn)報所動搖?!绊n將軍已用鮮血證明了三點:其一,敵艦護盾并非無敵,受強力物理撞擊與復雜地形影響;其二,敵遠來,補給是關鍵;其三,敵目標明確,為‘源初靈種’,必不會輕易摧毀沿海城鎮(zhèn),而是會試圖登陸尋找。”
他走到巨大的海圖前,指尖點向幾個關鍵位置:“既然正面海戰(zhàn)難以取勝,那便不與其爭鋒于海上。將防線后撤至主要河口、港灣,依托岸防工事、新建的符文炮臺,以及……人力。”
“人力?”眾人疑惑。
“敵艦龐大,無法過于靠近淺灘。其若想登陸,必依靠小型登陸艇。這,便是我們的機會?!笔拸芈曇舯洌坝谶m宜登陸之灘涂,埋設火藥、陷阱,以敢死之士隱于側(cè)翼,待其登陸部隊上岸,近身搏殺!海戰(zhàn)我們吃虧,陸戰(zhàn),我新胤將士何曾懼過?”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同時,組建精銳水鬼隊伍,攜帶特制的水下爆破裝置,夜間襲擾,專攻其水下推進器與能量輸送管道。另,派快船繞后,搜尋其補給艦只,斷其糧草彈藥!”
思路清晰,目標明確,將主場優(yōu)勢發(fā)揮到極致,避其鋒芒,擊其要害。
“此外,”蕭徹看向工部尚書與方樾,“工部研制的新型‘蝕金水’與‘震波符文’,需加快進度。欽天監(jiān)需根據(jù)星晷,精準預測天氣,尤其是大霧與風暴天氣,可為我方行動提供掩護?!?/p>
云薇微微頷首,蕭徹的策略,與她不謀而合。在絕對的技術劣勢下,唯有發(fā)揮人的主觀能動性,利用天時地利,以空間換時間,以鮮血換經(jīng)驗。
“準奏?!痹妻逼鹕?,目光掃過群臣,“即日起,成立‘東海督師府’,由鎮(zhèn)北王蕭徹任督師,總攬東海一切抗敵事宜!沿海各州郡,所有資源、兵力,皆受其節(jié)制!朝中各部,需全力配合,不得有誤!”
“臣,領旨!”蕭徹抱拳,聲音鏗鏘。
東海,金沙灣。
這里是距離啟明城最近的一處大型海灣,沙質(zhì)細膩,地勢平緩,極易登陸。此刻,海灣沿岸卻看不到往日的漁船與游人,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新筑起的胸墻、壕溝,以及隱藏在沙丘之后的簡易符文炮臺(利用繳獲的北凜符文技術和工部新研制的元央爐心驅(qū)動,威力遠勝傳統(tǒng)投石機,但射程與精度依舊有限)。
蕭徹親臨前線,玄色王袍在海風中獵獵作響。他仔細檢查著每一處防御工事,親自測試了“蝕金水”(一種能緩慢腐蝕特定金屬的強酸,對敵艦外殼效果待驗證)的噴灑裝置,觀看了水鬼部隊操練水下潛行與爆破。
“王爺,各部隊已按計劃部署完畢。敢死營三千人已隱伏于兩側(cè)椰林,水鬼營五百人隨時可出動?!毙氯蔚臇|海防線副將(原破陣營將領)沉聲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