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安心待在宮中,好好準備,三個月后,如期完婚?!?/p>
這番話說完,他整個人像是被瞬間抽走了支撐。
脊背微微佝僂了一些,靠進寬大的椅背中,臉上那強行維持的威嚴如同潮水般退去。
只剩下無法掩飾的、深入骨髓的疲憊。
日光透過窗欞,照亮了他眼角細微的皺紋和鬢角幾絲不易察覺的霜色。
這樁與公孫家的聯(lián)姻,他勢在必行。
為了穩(wěn)住朝局,平衡勢力,有些犧牲,即便是骨肉至親,也必須承受。
任何試圖阻攔此事的人……魏皇的眼中倏地掠過一絲冰冷刺骨的殺意。
如同冬日里驟然刮起的寒風,雖一閃而逝,卻足以讓窺見者膽寒。
“是,陛下。老奴……這就去永寧宮傳旨?!?/p>
慶華公公深深躬身,聲音低沉而恭順。
他跟隨魏皇這么多年,太明白這平靜話語下的決絕與無奈。
他沒有多看一眼皇帝此刻的神情,保持著絕對的恭謹,邁著悄無聲息的步子。
迅速退出了御書房,將那沉重的寂靜再次留給了殿內(nèi)的君臣二人。
魏皇沒有發(fā)話,蕭逸便如同腳下生根般,依舊垂首斂目,屏息靜立在原地。
不敢有絲毫多余的動作或聲響。
過了好一會兒,魏皇似乎才從那股巨大的疲憊感中稍稍掙脫。
他抬手用力揉了揉緊蹙的眉心,目光重新落回蕭逸身上時。
已恢復了慣有的深沉與銳利,只是那銳利之下,潛藏著更深的憂思。
“他們……近來有何動向?”
魏皇的聲音不高,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冷靜。
這看似隨意的一句問詢,卻讓蕭逸的精神瞬間高度集中。
他深知“他們”所指何人,腰桿挺得更直了些,語氣謹慎地回稟:
“回陛下,據(jù)司內(nèi)監(jiān)察所悉,大皇子與二皇子殿下近來在朝中……活動頗為頻繁。
門下賓客往來穿梭,對六部官員及幾位手握實權(quán)的勛貴,明里暗里的拉攏示好,已非秘密。
雙方雖未徹底撕破臉皮,但爭奪之勢,日漸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