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好合”。
我:“……”
腦子空了一瞬。
再低頭一看,自己竟然倒吊在一根粗木橫梁之下,雙腳被兩條麻繩勒得死緊,整個(gè)人如臘鵝般懸在半空,頭朝下、臉朝下,嘴里還塞著一截破布,半干不濕,邊角還染著幾滴陳年醬汁。
胃里“咕?!币豁懀X袋也“嗡”的一跳。
昨夜……
對,昨夜我還在客棧里喝悶酒,自斟自飲三杯半,才躺下沒多久,眼一合、鼻一堵,醒來就成了這副“吊爐烤人”模樣。
我:“唔唔唔唔——!”
我嘴里破布不退,喊不出聲,只能發(fā)出一陣含混不清的哀嚎。
就在我懷疑是否要被人做成“人餡燒麥”時(shí),遠(yuǎn)遠(yuǎn)忽聽門外有人大喊一聲:
“誰讓你們把夫人吊起來的?!快放下!”
聲音清清朗朗,卻透著幾分怒意。
“快!抬去上房!床簾、紅毯、香爐都給我擺好!”
那聲音越來越近,我聽得迷迷糊糊,仿佛又有什么人罵道:“好好的人你們給綁著燉了是幾個(gè)意思,真當(dāng)娶壓寨夫人不用活人啊?”
我還未來得及感動(dòng),眼前一黑。
——再次暈了過去。
再醒時(shí),天光透過窗欞灑在一方軟榻之上。
我身上的麻繩已解,嘴里的破布被扯去,我掙扎著坐起,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端端正正地躺在一張八人大紅喜床上,換了身大紅繡花的喜服,身下是柔軟褥子,腳心卻冷颼颼,連床腳都貼著“早生貴子”的福貼。
榻邊一堆紅喜字,墻上貼著“天賜良緣”“龍鳳呈祥”,案上還供著一對喜燭,歪著腦袋正對我笑。
我臉?biāo)查g垮了下去。
這也太不講武德了。
屋角還立著兩排彪形大漢,個(gè)個(gè)滿臉橫肉,手舉綢緞、果盤、酒壺,滿面堆笑,好似真正在迎新娘。
為首那位臉圓身闊、身穿紅綢緞衣的大漢一臉激動(dòng),搓著兩只油光水滑的大手,朝我做了個(gè)滑稽卻虔誠的揖,嘴上道:
“弟兄們!咱們寨子祖?zhèn)黠L(fēng)水說了,七月十五前若能得一位天賜福人,鎮(zhèn)得住神木、壓得住邪火,那便是‘天命壓寨主母’!”
他一抬頭,眼里的光亮得能點(diǎn)燈:“今兒天降神女,酒醉玉容、花帶香風(fēng),這叫——緣分吶!”
“夫人——不,嫂子,受我二當(dāng)家一拜!”
“……哈?”我嗓子都啞了,一時(shí)間沒回過神來。
什么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