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春娘陡然站起,攔在靈前,眼圈通紅,嗓音發(fā)顫:“不可!小姐尸身停靈已滿七日,官府也已有仵作驗過,只說是頭破而亡,如今你們又要開棺,是想叫她死也不得安寧嗎?”
“春娘,”我也出聲勸道,“我們不是來攪擾她的,而是想查清楚她的死是否另有說法。若她確實無冤,查過便走,絕不多言一字?!?/p>
“查什么?”春娘咬著牙,聲音卻哽住了,“她是小姐,是劉府嫡女,已入靈堂,名位俱全,你們卻要一再翻看她的尸身……你們若真心敬她,就該讓她靜靜躺著?!?/p>
她說著說著,眼淚滾落,卻仍擋在靈柩之前,指尖發(fā)抖。
顧子續(xù)眸色微沉,緩緩道:“可若她死得并不安寧呢?若她是在等我們,等我們還她一個公道呢?”
春娘渾身一顫。
“我們并非來質疑她,”顧子續(xù)繼續(xù)道,“我們懷疑的是——有人害了她,卻用‘鬼魅撞邪’來掩蓋罪行。你既一口一個‘小姐’叫著,怎忍心眼睜睜看她冤死而無聲?”
那一瞬,春娘的目光終于動搖了,像被哪根弦扯住般,喉頭抽噎兩聲,終于低下頭,跪坐在靈柩旁,聲音極輕:“……你們查吧……但請輕些,莫驚擾了她。”
她轉過臉,不再看我們。
我微吸一口氣,回頭望向蓮兒與華商:“開棺?!?/p>
他們對視一眼,一前一后走近靈柩,開始動作。
靈柩緩緩開啟。
尸氣撲面而來,我一口氣險些沒提住,還是蓮兒將我往后一拽:“別湊這么近?!?/p>
木蓋揭開,劉家小姐的遺體赫然在目。
她神情平靜,面色如生,只是頭顱右側竟如龜裂之瓷,從眉骨斜斜裂至耳后,血痕早干,骨縫中卻隱隱透著紫黑之色。
“……不是刀傷,也不是跌傷。”蓮兒瞇起眼,拂袖扇開些余燭,蹲身細察。
他目光如鷹,指尖卻極穩(wěn),順著劉小姐頭骨上的裂縫一寸寸查看,最終落在她后頸發(fā)際。華商則一手捏著扇柄,一手輕點尸骨周圍,若有所思。
“不像是外力劈砍。”華商開口,語調漫不經(jīng)心,“倒像是……從里炸開的?!?/p>
“你也看出來了?”蓮兒目光一轉,“不只是骨裂,還有肌膜逆綻,且位置極巧,避開了顱后主脈,卻直沖前額,像是某種……封氣斷神的手法。”
“嗯?!比A商斂扇,眉宇微凝,“這若不是鬼神作祟,那就是江湖中極偏門的一類——‘震髓功’或者‘攝魂指’,但這兩門皆屬旁門,且極少傳人。”
“若真是外力擊打,尸首早該腦漿迸裂?!鄙弮壕従徠鹕?,“這不是一掌擊殺,更像是某種‘誤觸’——劉小姐自身可能體內氣脈早已紊亂,一點引爆便……走火入魔。”
“她不是練武之人?!蔽胰滩蛔〉吐暤?,“會不會是……被下了什么藥?”
“倒也未必。”蓮兒手指摩挲著自己袖口,“若她身體本就虛弱,又因長期……服了某種藥物,或氣血不調,某種激烈情緒沖撞之下……也可能自生脈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