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鎮(zhèn)得住地火?!?/p>
“你踩得住邪風?!?/p>
“你挪東西的姿勢好看?!?/p>
……最后一句明顯是華商說的。
我一邊咬牙,一邊背著鋤鎬下崖,還得順便把蓮兒那包壓箱的石粉也一并帶上。
崖下地勢險惡,落石堆疊處塌陷明顯,旁側(cè)巖縫冒著熱浪。寨中幾名壯丁已在木蒼離的指揮下,將堵住泉眼的亂石一塊塊搬出,有的石頭還帶著燒痕,溫得像剛出爐的鐵餅。
“慢些?!蹦旧n離蹲下身察看石層紋理,抬手止住一人,“此處泥層松滑,再往下一尺,恐有裂縫?!?/p>
我聽得清楚,抬頭道:“你不是寨主嗎?怎么還事事親力親為?”
他淡淡一笑,拂去額前汗意:“火脈躁動五十年,今日有解,我不出手,如何服眾?”
我:“……”
你不愧是個年輕有為、親力親為的山寨主。
這邊蓮兒也沒閑著。他立于崖口上方,俯身察看風口走勢,不知從哪摸出一截丈尺長的風繩,順著風脈仔細探了探,又令幾名寨人將事先削好的引風竹槽架在山縫之間,用麻纜將松動的巖塊一一固定。
“再穩(wěn)一點,西側(cè)那塊縫隙還在冒熱氣?!彼曇羝届o,語氣卻不容遲緩。
“已經(jīng)墊了兩層麻氈了?!币慌缘恼藨溃霸俜乓粔K大石就壓不住風了。”
“那就改?!彼忠恢福皳Q窄槽,減風速,再引半石壓角。”
“華商,風壓穩(wěn)定么?”他未抬眼,喚了一聲。
“穩(wěn)定?!?/p>
華商蹲在石縫邊,一邊搖扇一邊含糊應道:就是味有點沖——呃,我這扇子都要臭了?!?/p>
我忙把手中工具往地上一丟:“我也來試試風壓!”
“你背好鋤頭?!比A商頭也不抬,“福人不能閑?!?/p>
我含淚又撿起鋤頭。
泉眼很快清出大半,露出一道直下的青灰石層。蓮兒凝神片刻,取出一根竹簽擲入泉洞,只聽得“嘶”一聲——白氣乍起,熱浪翻滾。
“下層尚未貫通,”他道,“需再開兩指寬溝,引冷泉貫入,壓住地火?!?/p>
木蒼離點頭示意寨人:“再鑿三尺,轉(zhuǎn)偏西,見潮即止?!?/p>
寨中眾人紛紛挽袖上前,砰砰作響,鋤落如雨。我又被叫去提水、搬石、送符、蹲著打下手,連喘口氣都得偷空。
忽聽“咔噠”一聲脆響,泉口一角塌陷半尺,一股更濃的硫氣撲面而來,眾人齊齊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