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我這“驚天動地”的警報才剛拉響,屋里竟半點動靜都沒有。
蓮兒還是那副冷靜得像天塌下來也不關(guān)她事的模樣,提筆寫寫畫畫,像是在理線索圖;華商呢,盤腿坐在窗邊,一手拿著橘子,一手嫻熟地剝皮,橘皮一圈圈轉(zhuǎn)下來,居然剝成了個花樣,像在練什么江湖藝人絕活兒。
我張嘴結(jié)舌,正準(zhǔn)備上演一場“兄長暴風(fēng)來襲、生死存亡”的大型危機預(yù)演,結(jié)果倆人壓根沒接我戲,整個房間都透著一種“你說你的,我們忙我們的”淡定氣氛。
只有副使,眼神亮晶晶地看著我,嘴角還沾了點蔥花:“南宮兄長要來了?那得請他吃云吞!我知道哪家好——我早上就是去那吃的!”說罷還拍了拍懷里的布包,似乎那里面還藏著一團熱騰騰的香云吞。
我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忽然心里一動:大哥若真來了,一準(zhǔn)要查我行蹤,到時候要是剛好撞見我正和血蓮教的人在一屋……那場面,怕是比夢里被妖狗追還要恐怖!
我當(dāng)即一拍手,表情肅然:“我考慮了一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最近幾天我還是先跟你們分開住比較好。”
蓮兒筆一頓,頭也不抬:“這會兒又不怕妖狗豬精找上門了?”
“咳咳咳……”我干笑幾聲,轉(zhuǎn)移話題,“主要是我哥這人……有點敏感。他要是一上來就看到我和你們住一塊兒,別說妖狗豬精,他八成先把你們當(dāng)成拐我入邪道的邪崇?!?/p>
其實,被那狗妖引著路喝過一場酒之后,我都快習(xí)慣了妖魔鬼怪的畫風(fēng)。頂多毛多點、牙長點,說到底也就那樣。
但我哥?那可真不是“毛多牙長”能形容的。
我腦海里浮現(xiàn)出他那張“天下皆蠢,唯我獨醒”的臉,眉眼一挑、寒氣四溢的樣子……我打了個寒顫。
他要是一上來就看到我和你們住一塊兒,別說妖狗豬精,他八成先把你們當(dāng)成什么拐我入邪道的邪崇,一刀劈桌、兩句封喉、三步就能掀了這間旅館。
比起那點妖風(fēng)鬼氣,我哥的家法、話術(shù)、眼神……才是真正讓人魂飛魄散。
“聽你這口氣,我們是圈養(yǎng)的,還是圈外的?”華商轉(zhuǎn)著橘子皮,笑瞇瞇問。
我一噎,轉(zhuǎn)身就沖副使招手:“來,副使兄,咱辦正事——你回西壇的時候,記得派兩個機靈點的兄弟在城里巡著,只要看見一位虎眉鳳眼、身板挺拔、全身上下透著‘我弟不聽話我要把他打回京城’氣場的少將軍,馬上來通知我,越快越好!”
“好嘞!”副使啪地一個立正,“我這就安排去!”
趁副使興沖沖地去了,我也打了個哈哈準(zhǔn)備滾去找新旅館安身,省得蓮兒半夜一個冷眼又把我凍到做噩夢。
這時,蓮兒和華商交換了一下眼神,蓮兒淡淡開口:“我們方才查到,說起來,那王執(zhí)庸膝下果然有一女。”
我停下收拾包袱的手,悄悄豎起耳朵。
“傳言說,那女子極少露面,王家出事后,她就徹底消失了。”華商道,“戶籍查無此人,坊間也沒人知道她去了哪兒?!?/p>
“唯一提到過她的,是個老仆?!鄙弮航拥?,“據(jù)說王執(zhí)庸抄家后,王宅的下人們早被發(fā)賣一空,唯獨這個老仆不知何故仍在落雁城。有人見過他在街角流連,說他老眼昏花,神智不清,問什么都答不上來?!?/p>
“那這人現(xiàn)在在哪兒?”我忙問。
“沒人知道?!鄙弮簱u頭,“他不像是常住客棧的,也沒進(jìn)贅誰家,只在一些老街坊那里露過面。還有人說……他會獨自去西郊那邊。”
我正低頭摳手指,聽到這句,動作頓住了:“西郊?”
華商看了我一眼,像是也反應(yīng)過來了:“清蔭公墓?”
“我們不是才去過那兒?”我皺著眉,“那片地方人煙稀少,妖夢又扎堆,一個糊涂老仆跑去那兒做什么?”
“說是有人見過他進(jìn)那一帶。”蓮兒聲音平靜,卻隱隱壓著一絲警惕,“不過他老眼昏花,常常神神叨叨,也沒人真信他說的話。問他話,一問三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