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兒慢條斯理地一挑眉,聲音壓得更低:“瘋子嘴里反倒常能蹦出真話。”
我心口一跳,剛想頂嘴,誰知他忽然又湊了過來。
那距離近得出奇,幾乎能聽到他呼出的氣息。
“——要不,”他低低道,“你去跟那傻子套套近乎?”
那聲線輕柔卻直鉆耳骨,惹得我渾身一震。
我耳根子猝不及防地紅了個透。
“你、你少來!”我小聲罵,卻聽見他輕笑一聲。
那笑里全是漫不經(jīng)心,卻帶著幾分熟悉的危險味道。
帳中氣氛詭異地沉寂下來。
我只得硬著頭皮往那瘋少年那邊走去。
他正蹲在地上,拿著一根破竹簽在泥里畫圈。嘴里含糊不清地唱著什么,聽起來像是童謠,又像是咒語。
“喂,”我輕聲道,“你在畫什么呀?”
少年頭也不抬:“畫太陽,畫太陽……”
“太陽?”我湊近些。
他忽然抬頭,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睛——那神色里竟透著一瞬的清明。
“太陽下去啦?!彼肿煨?,露出一口森白的牙,“他們都要下去啦?!?/p>
我心口一緊。
“誰要下去?”
他卻又開始傻笑,嘴里碎碎念:“都下去啦……都下去啦……紅的光,紅的光……”
紅的光。
我想起那天沼澤底下閃動的微光,忽然背后生出一層冷汗。
我回頭看蓮兒,卻見他正盯著那少年指尖畫下的線條——泥地上蜿蜒盤繞的痕跡,竟像極了某種陣紋。
蓮兒瞇了瞇眼,唇角緩緩勾起。
“看來,”他說,“這趟,被抓得還挺值。”
外頭忽然又傳來一陣腳步聲。
營帳的簾子被粗暴掀開,一名金甲兵探頭進來,厲聲喝道:“你們,出來!挑幾個壯的,隨我過來!”
帳中眾人俱是一驚。
蓮兒神色不變,只微微轉過頭,朝我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