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秘書的指節(jié)叩在橡木門板上,三聲,不急不緩,像在敲某種暗號。
林晚秋把父親的徽章按回內(nèi)袋,金屬邊緣貼著心口,那里還留著陸承宇體溫的余溫。
她轉(zhuǎn)身時特意撥亂了檔案柜前的紙頁,讓易地搬遷幾個字歪歪扭扭躺在地上——這是給陳世昌看的餌,也是給她自己的盾。
門開的瞬間,雪松味裹著冷風灌進來。
陳秘書西裝筆挺,連袖扣都扣到最頂一顆,鏡片后的眼睛掃過她的紀檢制服,在胸牌上多停了半秒:林主任好雅興,跑到鎮(zhèn)政府掃落葉?他的目光掠過散在地上的檔案,嘴角扯出半分笑,還是說。。。。。。在找什么重要東西?
林晚秋彎腰拾起地上的審批表,指尖故意蹭過縣發(fā)改委那枚新蓋的公章:陳秘書來得巧,正想請你幫忙看看這份文件。她把紙頁遞過去,樁基深度變更的事,鎮(zhèn)里怎么沒跟省紀委報備?
陳秘書沒接。
他的視線落在她腕間的舊手表上——那是林父當年下鄉(xiāng)時戴的上海牌,表殼磨得發(fā)亮。林鎮(zhèn)長當年總說政策是線,百姓是針他忽然開口,聲音像浸了冰水的絲綢,現(xiàn)在他女兒拿這根線,要扎誰的眼?
真實之眼在林晚秋太陽穴突突跳動。
陳秘書的瞳孔收縮了0。3秒,喉結(jié)上提的幅度比平常對話時多出2毫米——他在試探,用林父的舊話刺探她的底線。
扎該扎的。林晚秋把文件拍在桌上,指腹重重壓在2015年那個暈開的上,陳秘書應該比我清楚,2015年縣發(fā)改委的章,用的是防偽纖維紙,可這張。。。。。。她捏起紙角對著光,纖維是直的,17年才換的工藝。
陳秘書的手指在身側(cè)蜷了蜷。
林晚秋捕捉到他袖口露出的半截紋身——青黑色的荊棘纏著重盾,和她在沈墨白提供的殺手檔案里見過的圖騰分毫不差。
林主任好眼力。他突然笑了,從西裝內(nèi)袋摸出包軟中華,抽出一支遞過來,被她搖頭拒絕后,自己點上,當年林鎮(zhèn)長也這么較真,所以才會。。。。。。他吸了口煙,火星在暗處明滅,在暗河翻船。
林晚秋的呼吸頓住。
暗河是青禾鎮(zhèn)西的廢棄礦道,三年前林父墜崖的地方。
警方說是勘察地形時失足,但沈墨白上周在礦道石壁發(fā)現(xiàn)了刀砍的痕跡——刀口角度,和殺手慣用的尼泊爾軍刀完全吻合。
陳秘書對我父親的事倒是上心。她的聲音冷得像冰錐,不如說說,1998年3月18日,你在哪?
陳秘書的煙頭地掉在地上。
他彎腰去撿時,林晚秋看見他后頸暴起的青筋——那是被戳中痛處的應激反應。林主任查案查到二十年前?他直起身子,鏡片后的目光淬了毒,不怕查到自己頭上?
走廊盡頭傳來陸承宇離開的腳步聲,混著老槐樹的沙沙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