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82章 火里藏針（第1頁）

凌晨五點五十分，青禾鎮(zhèn)通往鎮(zhèn)政府的山路上，碎石在膠鞋底碾出細碎的響。

林晚秋把舊照片塞進貼胸口袋，仰頭望著天邊魚肚白——這里的晨霧比十年前更淡了，當年她支教的小學教室，此刻該有孩子舉著玻璃罐來裝露水。

身后的腳步聲突然頓住。

她真實之眼里，那團模糊的黑影在十米外的老槐樹下定住，喉結(jié)滾動兩下，右手虛按在腰間——是陸承宇。

他總愛把定制款瑞士軍刀別在皮帶內(nèi)側(cè)，刀柄硌出的弧度，她閉著眼都能描摹。

你不該跟來。林晚秋沒有回頭，指尖摸上路邊帶刺的野薔薇，周慕云的人在醫(yī)院監(jiān)控動了手腳，但青禾鎮(zhèn)的路口攝像頭，三天前剛換了新的?？低?。

所以我拆了車牌。陸承宇的聲音裹著晨霧飄過來，帶著一夜未眠的沙啞，你走后半小時，劉隊給我發(fā)了定位。

他說，你揣著林副廳長的錄音拷貝，還有檔案室監(jiān)控的截圖——燒檔案的人，袖口有我編的水草手繩。

林晚秋的腳步微滯。

那手繩是她支教第二年，帶孩子們?nèi)ド较鏁r編的，陸承宇蹲在石頭上看了半晌，說歪歪扭扭的，我給你重編。

后來他走南闖北，這手繩卻始終沒換過。

張正華。她開口時，晨霧里傳來老鎮(zhèn)政府木門的吱呀聲，十年前他是我爸的秘書，現(xiàn)在是周慕云的棋子。

昨晚燒檔案的人，是他。

陸承宇的呼吸聲突然粗重。

林晚秋見他瞳孔收縮，喉結(jié)上下滾動——那是他克制情緒的慣常動作。對不起，叔她側(cè)過臉，目光穿過霧靄落在鎮(zhèn)政府殘墻上，我爸的錄音里提到，張正華當年替他擋過酒，替他頂過信訪矛盾。

他們在老槐樹下拍過照，照片里我爸的黨徽，和張正華胸前的是一對。

山風掀起陸承宇的外套下擺，露出他藏在臂彎里的文件袋——鼓鼓囊囊塞著一沓銀行流水，還有小雨的病歷。

林晚秋見他指尖在文件袋上摩挲，像在安撫什么。我查了周慕云這些年的境外賬戶，他往前走了兩步，鞋跟碾碎了一片沾露的狗尾巴草，每筆易地搬遷款的轉(zhuǎn)移，都有張正華的電子簽名。

他不是棋子，是二把手。

鎮(zhèn)政府院里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

林晚秋真實之眼里，窗后閃過一道佝僂的身影——張正華。

他左手攥著半塊沒吃完的桂花糕，右手握著把生了銹的鑰匙，鑰匙齒上沾著暗紅色的銹跡，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