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三十四分。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叩響,兩下,不輕不重,帶著一種近乎耗盡了所有力氣的遲疑。
林晚秋抬起布滿血絲的眼,一夜未眠讓她的大腦像一根繃到極致的弦。
她沒有應聲,只是死死盯著門口那片被晨光切割出的瘦長陰影。
門開了,沒有得到允許。
陸承宇站在那里。
他身上那套昂貴的定制西裝,此刻皺得像一張被揉搓過的草稿紙,領帶歪斜,一夜未刮的胡茬在他輪廓分明的下巴上投下淡淡的青色陰影。
他眼下的青黑,比她窗外的夜色還要濃重。
他像是跋涉了很遠的路,不是空間上的,而是時間與內(nèi)心的。
他沒有看她,目光落在她桌角那杯早已冰涼的速溶咖啡上,徑直走了進來,將一只銹跡斑斑的鐵皮火柴盒放在了她面前。
“我爸書房的暗格里找到的?!彼穆曇羯硢〉脜柡?,像是被砂紙磨過,“他說,要是有一天‘她回來了’,就把這個交給她?!?/p>
“她”,指的是林晚秋。
這個稱呼,像一個塵封多年的咒語,讓房間里的空氣瞬間凝固。
林晚秋的視線從他疲憊的臉上,緩緩移到那只火柴盒上。
盒蓋上印著早已停產(chǎn)的“燈塔”牌商標,紅色的漆皮大面積剝落,露出下面冷硬的鐵色,像一道道凝固的傷疤。
她的指尖冰涼,觸碰到火柴盒時,竟感到一絲灼人的溫度。
盒蓋打開,沒有火柴。
只有一張被折疊成細長條的泛黃紙片,安靜地躺在里面。
她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捻起紙片,展開。
熟悉的墨跡,遒勁有力,是父親林建業(yè)的手書。
“三橋非橋,乃三人之名首字合稱。慎查。”
短短十二個字,像一道驚雷,在她已經(jīng)混亂不堪的世界里,炸開了一片清明。
“賬走三橋,錢落雙塘?!?/p>
原來,“三橋”不是一座橋,不是一個代號,而是三個人。
她抬起頭,陸承宇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背對著她,沒有回頭。
“晚秋,”他頓住腳步,聲音里帶著一絲破碎的祈求,“不管你查到什么,信他。”
門被輕輕帶上,隔絕了兩個世界。
上午十點零九分,專案組辦公室的百葉窗全部拉下,只留一盞臺燈,光束精準地投射在一張攤開的青禾鎮(zhèn)舊版人事名冊上。
“林處,根據(jù)您提供的方向,我們對2012至2013年度,青禾鎮(zhèn)所有科級以上干部和關鍵崗位負責人進行了排查。”陳秘書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不可思議的興奮,“‘三橋’,如果取諧音和名字首字,符合條件的,有三個人。”
他將三份檔案推到光暈中心。
第一份,時任副鎮(zhèn)長,趙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