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62章 掃帚底下埋著二十年（第1頁）

林晚秋坐進副駕駛時，后頸的汗毛突然豎了起來。

“怎么了？”陸承宇發(fā)動車子，目光掃過她緊繃的下頜線，“是趙嬸？”

她沒回答，指尖抵著太陽穴——“真實之眼”像臺突然加速的掃描儀，將方才的畫面逐幀回放：趙嬸彎腰撿掃帚時，腕骨處有道新月形疤痕，和母親工牌背面的劃痕弧度完全吻合；掃帚柄上的存儲卡槽邊緣沾著的機油，與父親MP3充電口的陳舊油漬屬于同一種型號；還有那片帶血的落葉，褐色痕跡在“真實之眼”下泛著暗紫，是至少三年前的陳舊血跡。

“調(diào)頭?！彼蝗徽f，“去雜屋區(qū)。”

陸承宇的手頓在檔位上：“小晚，案情分析會——”

“比趙嬸的命更重要？”她轉(zhuǎn)身直視他，眼底燃著冷光，“劉隊說過，水泵站的遙控終端是‘歸檔崗’，是清理證據(jù)的最后一步。現(xiàn)在吳天明落馬，誰最急？是背后的玫瑰基金。趙嬸手里有他們想要的東西，所以她掃帚上的卡槽，是活證據(jù)?！?/p>

陸承宇的喉結(jié)動了動。

他太了解她——當(dāng)她用這種“法官式”的冷靜陳述時，往往意味著真相已在觸手可及處。

他踩下剎車，車子在青石板路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我陪你去。”

林晚秋搖頭：“你帶著‘清源遺產(chǎn)’回指揮部，讓技術(shù)組解析玫瑰基金的關(guān)聯(lián)數(shù)據(jù)?！彼鲭S身佩槍塞進他掌心，“如果半小時后我沒聯(lián)系你，立刻調(diào)特警過來?！?/p>

陸承宇的手指扣住槍柄，指腹擦過她手背的薄繭——那是當(dāng)年支教時在黑板上寫粉筆字磨出來的。

他想說“我不放心”，可最終只說了句：“別讓我再收第二次尸檢報告。”

林晚秋轉(zhuǎn)身時，風(fēng)掀起她的西裝下擺，露出別在腰后的微型對講機——劉隊的聲音正從里面?zhèn)鱽恚骸傲痔帲s屋區(qū)西巷發(fā)現(xiàn)可疑人員，穿深灰連帽衫，戴醫(yī)用口罩，正在接近老槐樹?！?/p>

她加快腳步，鞋底碾過碎葉的聲響像極了二十年前的秋夜——那時她總蹲在檔案館門口等父親下班，趙嬸會塞給她烤紅薯，說：“林鎮(zhèn)長家的丫頭，手怎么這么涼？”

老槐樹下，趙嬸的掃帚聲停了。

“趙嬸?！绷滞砬镎驹谖宀酵?，聲音放軟，“能陪我說說話嗎？我……有點想家?！?/p>

趙嬸的背僵了僵，掃帚尖深深插進落葉堆里。

她抬頭時，眼角的皺紋里浸著水光：“林丫頭，你爸走的那天，也是這樣的天?！?/p>

林晚秋的呼吸一滯。

“他半夜來檔案館查搬遷戶名單，我掃到三樓時，看見他蹲在文件堆里哭?！壁w嬸的手撫過掃帚柄的劃痕，“我問他咋了，他說‘趙姐，我對不起老張頭，他簽協(xié)議時手都抖成篩糠，我還騙他說“這是給娃蓋新房的紅票子”’。”

林晚秋的指甲掐進掌心——老張頭是張阿婆的丈夫，去年冬天咳血死在漏雨的土坯房里，臨終前攥著半張模糊的協(xié)議復(fù)印件。

“后來呢？”她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