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斷墻縫隙滴落,在林晚秋腳邊積成渾濁的水洼。
她扶著潮濕的磚面直起腰,后頸的傷口被雨水浸得發(fā)疼——方才在教堂暗室躲避坍塌的石梁時,被飛濺的碎石劃開了道寸許長的口子。
手機在掌心震動的頻率突然加劇,像顆不安分的心臟。
“陸承宇……”她低喚著那個名字,指腹在屏幕上按了三次才解鎖。
離線包的壓縮文件跳出來時,她的睫毛劇烈顫動——這是他昏迷前上傳的最后數據,文件名“承安絕密07”泛著冷白的光,像把淬毒的刀。
耳機塞進耳朵的瞬間,風聲被隔絕成模糊的嗡鳴。
蒼老的聲音裹著電流雜音涌出來時,林晚秋的膝蓋險些軟下去。
“我是張正華的父親,張維國……”
雨水順著帽檐砸在耳機線上,她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在耳道里回響。
“沈墨白偽造軍區(qū)密約,只為保住研究站數據……我們本可揭發(fā),但他提出‘代全鎮(zhèn)簽’,讓我們選一個人背鍋……”
“不。”林晚秋喉嚨發(fā)緊,指甲掐進掌心,“不可能……”
“我推薦了林振山,因他剛正易控……我以為只是名譽犧牲,沒想到他們真的殺了他全家?!?/p>
槍聲炸響的剎那,她的手猛地攥緊手機,指節(jié)泛白。
雨水混著不知是淚還是血的液體,順著下巴砸在手機殼上。
父親臨終前寫在日記本里的“我欠青禾一個交代”突然浮現在眼前,原來那不是愧疚的懺悔,是被污名的不甘。
“林組長!”
遠處傳來協(xié)查警員的呼喚,林晚秋猛地扯下耳機,轉身時差點栽進水洼。
她把手機塞進貼身口袋,雨水順著領口灌進去,涼意直竄后心——必須趕在張正華銷毀證據前找到老神婆,那個總在鎮(zhèn)口賣符水的老太太,今早被急救車送進了臨時醫(yī)療點。
臨時醫(yī)療點的帳篷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消毒水的氣味混著雨水的腥氣鉆進鼻腔。
林晚秋掀開簾子時,護士正往老神婆手背貼退熱貼,老人的面色青灰如紙,喉間發(fā)出粗重的喘息。
“讓我單獨待兩分鐘?!彼脸鲎C件,護士猶豫著退了出去。
帳篷外的風掀起簾角,一道冷光掃過老神婆的臉。
林晚秋剛握住她枯樹般的手,老人突然睜眼,渾濁的瞳孔里迸出刺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