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接風(fēng)宴后,龍曦月在青嵐城的東廂院落中住了下來。日子仿佛平靜無波,但她心中的波瀾卻從未止息。伏羲每日都會過來,與刀疤劉、老周他們飲酒暢談,追憶往昔,也與長孫文若探討天下局勢。他對龍曦月關(guān)懷備至,噓寒問暖,卻始終保持著一種恰到好處的距離,那眼神中有愧疚、有關(guān)切,甚至有不易察覺的欣賞,卻獨獨少了龍曦月渴望的那種男女之情。
這份溫和的疏離,比冷漠更讓龍曦月感到刺痛。她就像一株渴望陽光的藤蔓,而陽光近在咫尺,卻始終隔著一層透明的琉璃。
小漁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并未再多說什么,只是依舊溫柔地打理著城主府的一切,對龍曦月的照顧無微不至。
直到三日后,小漁單獨請龍曦月到她的水榭喝茶。
水榭寧靜,茶香裊裊。小漁屏退了左右,親自為龍曦月斟茶,動作行云流水,帶著一種寧靜的力量。
“龍姑娘,在青嵐城這幾日,可還習(xí)慣?”小漁微笑著開口,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
“多謝夫人關(guān)照,一切都好。”龍曦月低聲回答,心中卻莫名有些緊張。
小漁放下茶壺,目光寧靜地看向龍曦月,那目光仿佛能直透人心:“姑娘的心事,我大抵能猜到幾分。十年尋覓,情深義重,世間罕有。這般情意,不應(yīng)被辜負,也不該就此沉寂?!?/p>
龍曦月的心猛地一跳,抬眸看向小漁,不知她此言何意。
小漁輕輕嘆了口氣,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夫君他,看似灑脫不羈,實則肩扛重任,心思沉重。于情感一事,他有時…頗為遲鈍,或者說,是不愿輕易再惹情債,怕負了他人。有些窗戶紙,若不有人去捅破,他或許會永遠選擇視而不見?!?/p>
她頓了頓,目光變得極為認真:“龍姑娘,我欲安排你與夫君的婚事,你意下如何?”
“什么?!”龍曦月驚得差點打翻茶盞,臉頰瞬間緋紅,心臟狂跳不止,“夫人!這…這如何使得?伏羲他…諸位夫人…”她完全亂了方寸,這提議太過驚世駭俗。
小漁的神情卻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淡淡的無奈與堅決:“這不是詢問,龍姑娘。而是告知,也是…唯一能打破眼下僵局的辦法。夫君的責(zé)任注定他無法只是一個普通人,他的身邊需要更多能助他、懂他、也能分擔(dān)的人。你的身份、你的情意、你的能力,都足以站在他的身邊。這不僅是為了你,也是為了他,為了青嵐城,甚至為了更遙遠的未來?!?/p>
她的語氣溫和,卻帶著一種上位者不容反駁的威嚴(yán):“此事,我已與其他幾位妹妹商議過。火舞雖有不悅,但大局當(dāng)前,她亦能理解。至于夫君那里…我會去說。你只需告訴我,你,可愿意?”
龍曦月徹底呆住了。她萬萬沒想到,小漁會做出如此安排!這簡直…簡直超出了她所有的預(yù)期和想象。愿意嗎?她怎么可能不愿意!那是她魂牽夢繞了十余年的人!可是…以這種方式?近乎于…被安排?
看著她掙扎猶豫的神色,小漁輕聲道:“名分有時并非枷鎖,而是契機。有了這層關(guān)系,你才能名正言順地留在他身邊,他才會真正正視你的存在,你的情意也才能有安放之處。否則,你難道要永遠以‘故友’的身份,在一旁看著他嗎?”
這句話,精準(zhǔn)地擊中了龍曦月內(nèi)心最深的恐懼和渴望。是啊,她不要只做故友!她不要永遠隔著距離!
最終,對伏羲深沉的愛戀壓倒了一切。龍曦月深吸一口氣,絕美的臉上泛起決絕的紅暈,她迎上小漁的目光,堅定地點了點頭:“我…愿意。全憑夫人做主?!?/p>
小漁露出了然的微笑:“好?!?/p>
事情的發(fā)展快得超乎想象。小漁的意志在城主府內(nèi)似乎擁有絕對的執(zhí)行力。不知她與伏羲談了些什么,伏羲竟真的沒有反對,只是再次見到龍曦月時,眼神變得更加復(fù)雜,深不見底,讓人難以捉摸。
婚禮并未大肆操辦,但依足了古禮,簡單而莊重。龍曦月穿著西域風(fēng)味的紅色嫁衣,被送入精心布置的新房。她坐在床沿,心跳如擂鼓,一切都如同夢境。
夜深人靜,腳步聲響起。伏羲走了進來,他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眼神依舊深邃難明。他揮手屏退了侍立的侍女,關(guān)上了房門。
新房內(nèi)紅燭高燃,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和尷尬。
伏羲走到桌邊,倒了兩杯合巹酒,遞了一杯給龍曦月,聲音低沉:“曦月…此事…委屈你了?!彼坪跻膊恢撊绾伍_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