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硯鐸面前,在這個干凈整潔、一絲不茍的辦公室里,她格格不入像個笨拙的小丑。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彎下腰去撿。衣服本就緊繃,這個彎腰的動作讓她腰腹的贅肉被布料勒得更加明顯。
她慌亂地伸手去夠那支滾到桌腿邊的筆,手指因?yàn)轭澏杜隽撕脦状尾抛プ ?/p>
等她握著筆,喘息未定地直起身時,眼眶已經(jīng)不受控制地紅了。
一層薄薄的濕潤迅速彌漫上來,視線變得模糊。
她死死睜著眼睛,用盡全身力氣想把那股丟臉到想哭的沖動壓下去,但鼻尖的酸澀根本控制不住,淚水迅速在眼眶里蓄積。
她不敢抬頭看沉硯鐸的臉,只能死死盯著桌面,攥著那支筆。
羞恥,窘迫,對自己的厭惡,還有害怕被嫌棄或嘲笑的恐懼,一件一件的扎在她心里。
一滴滾燙的淚終于流出,砸在她緊攥著筆的手背上。
沒事……他開口,聲音依舊是那種平和的、帶著距離感的溫和。這是下意識的安撫,一種刻在骨子里的習(xí)慣性禮貌。
但話音未落,他停住了。
他看著她沾著淚痕、驚慌失措抬起的臉。
看到她眼眶通紅,淚水凝在眼睛……他心底那點(diǎn)溫和瞬間被另一種更隱秘更強(qiáng)烈的興趣取代。
她像只不小心打翻了食盆,又害怕被主人責(zé)罵的小狗,驚慌失措,可憐巴巴地試圖掩蓋自己的錯誤。
那種無措,那種試圖討好又充滿自我厭棄的脆弱姿態(tài),意外地……取悅了他。
沒事?不,他不想說沒事。
他想要看到她這樣。想要看她在他面前更加慌亂,更加無助,更加依賴他的反應(yīng)。
這種無聲的掌控感,這種輕易就能牽動她所有情緒的愉悅,比他預(yù)想中更令人著迷。
剛浮現(xiàn)的溫和迅速散去,重新被一種平靜的審視取代。他沒有指責(zé)她,也沒有再出聲安慰。
他只是微微向后靠在了椅背上,隔著那層冰冷的鏡片,沉默的居高臨下看著她。
而這種帶著審視意味的沉默,比任何話語都更讓蘇曉穗感到窒息和難堪。
過了幾秒,也許是十幾秒,在蘇曉穗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嗓子眼的時候,沉硯鐸才終于開口。
聲音依舊是那種平緩聽不出情緒的調(diào)子,仿佛剛才那場小小的意外從未發(fā)生:
簽名吧。
蘇曉穗猛地一顫,她胡亂地用手蹭了一下眼睛,也顧不上擦沒擦干凈,抖著手在簽名欄里飛快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手指按在桌上的印泥里,重重地按在名字旁邊,留下一個模糊的指印。
好…好了,沉警官。她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依舊不敢抬頭。
嗯。他應(yīng)了一聲,將文件放到一邊,壓根沒看。
辦公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空調(diào)冷氣發(fā)出的輕微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