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文把棍子朝下拎著,故意磕碰腳底的階梯制造出刺耳的聲響。
酒廠夜間在機器停運后,為省電只亮起小部分的電燈,因此這里的光線昏暗,甚至有些角落漆黑一片,連自己的手指也看不清。
二樓走道的燈只有工作室門前的那一盞是亮著,他要在前面領(lǐng)著兄弟,還沒跨上過道,在階梯最后幾階處,目光首先鎖定了燈光下一個打赤膊,身穿一件單薄背心的高瘦男人。
他對這個家伙有點印象,畢竟每回鬧事都在當中,多看幾眼很難不記得。
“你們把一個姑娘困在里面是怎么回事?要挑事是嗎?”
格雷文抬起棍棒指著這個男人說,“你叫什么?什么瓦盧亞?”
“卡倫,卡倫·瓦盧亞?!?/p>
男人邁腿朝前走一步,為自己也是為員工挺身而出,擲地有聲地控訴,“你們把我們的薪資一降再降,我們僅僅是想要回屬于我們的合理的部分,才不得已這么做。”
“所以對還在加班的女會計進行恐嚇嗎?”
格雷文傲慢且好笑地問,“還是說想搶走她手里的賬本來威脅我們?”
他一手扶著二樓欄桿,一手持著棍,眼神犀利地掃過門口的十幾號人,“誰煽動的,自己站出來吧,其他人識趣的就離開,否則我不能保證不會斷手斷腳,屆時影響各位賺錢?!?/p>
“別聽他的!”
卡倫·瓦盧亞高聲喊,“現(xiàn)在放棄那么以后就只能接受被壓榨的命運,你們試想,我們能拿到的工資越來越低,一味的妥協(xié)只會令資本家更加肆無忌憚地踐踏我們的價值,最后很可能拿到的錢僅夠買一塊面包。
那么!
我們?nèi)绱伺Φ毓ぷ饔值降资菫榱耸裁?!?/p>
工人起初還顧忌格雷文·懷斯曼的威脅,可是隨卡倫·瓦盧亞的發(fā)言,他們意識過來,如今的他們更懼怕自己付出的汗水與報酬不成正比,明明工作是為了活下去,最后卻事與愿違。
“卡倫說的對!
我們只是想要回屬于我們的錢!”
工人中有人激動地發(fā)出抗議的聲音,緊接著,它就如同一顆石頭落進水面,瞬間掀起了波瀾。
人群逐漸激憤,臉色臭極了的格雷文被吵得腦袋疼,操起棍子就揮上去。
雙方陷入混戰(zhàn),工作室內(nèi)的女會計用柜子把門堵住,然后瑟瑟發(fā)抖地坐回自己的工位,撥打了警察廳的電話。
警察趕到時,這場鬧劇已經(jīng)結(jié)束,場面混亂不堪,分不清是誰的血漿濺在墻壁和地面上,有人還在埋頭找著被打落的牙齒,令人討厭的警察就舉著槍沖進來,強制逮捕了所有參與者,不管是死的還是活的、是斷了胳膊還是斷了腿腳的。
阿洛·懷斯曼接到警察的保釋通知是午夜一點左右,他從保險柜帶了一疊錢還有自家產(chǎn)銷的一箱懷斯曼紅酒就趕了過去。
值夜班的警察怨氣極重,本可以像平常一樣打著盹就把今夜混過去,結(jié)果半夜因為聚眾斗毆出警。
兩方都有過錯,他們沒將怒氣撒在格雷文的身上,而是轉(zhuǎn)移目標,用警棍又狠狠揍了一頓工人。
他們并不想招惹社會中把家庭稱之為家族的一群人,即使對方也有錯,他們也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阿洛·懷斯曼和警察打過無數(shù)次交道了,尤其這類在警察廳最底層打工的,他了解他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東西,也清楚他們其實抵觸或是忌憚著他,因此能用最簡單的方法解決麻煩,他非常樂意配合。
大家只需要心照不宣地給錢、收錢。
“怎么還鬧到警察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