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鐘聲一響,十五歲的布蘭溫·格林收拾書桌,抱著兩本沒看完的書走出教室,同學約翰·赫特緊跟其后,從西褲的口袋里抓出一把糖,邊走邊伸到了布蘭溫的面前,布蘭溫因此停下了腳步,疑惑地看著同學,并沒有接受遞來的禮物。
“明天媽媽為我在家里的后花園舉辦生日派對,我希望你能來,布蘭溫?!?/p>
濃眉大眼的約翰目光顯得很真誠,黝黑的眼瞳閃閃發(fā)光,任大人們看了都會喜歡。
但與布蘭溫·格林的相比,就遠遠不及后者了。
因為他姓格林。
“我要回去問我父親,之后我會給你打電話回復?!?/p>
換作其他小孩應該會興奮地一口答應,可布蘭溫與平常孩子不同,他的回答很理智,這介于家中親人的教導,也介于家族的原因,需要他與身邊的人保持距離,即便是親戚也不例外。
班上的學生不喜歡接觸布蘭溫,他們私底下都說布蘭溫像冰塊,看上去冷冰冰的,會澆滅他們交朋友的所有熱情。
但是,他們的父母卻叮囑他們一定要和布蘭溫相處,最好可以是摯友的關(guān)系。
他們問父母為什么,父母告訴他們,因為布蘭溫的父親是政壇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其次因為他的父親是公爵,不論是政治上還是商界上都具備有效的權(quán)威。
“你的船需要靠岸停泊,他有拒絕你需求的權(quán)力,甚至讓你的船消失在金絲雀碼頭南港口?!?/p>
媽媽是這么與約翰解釋的,其實約翰也不愿意和一塊冰做朋友,雖說布蘭溫成績出眾,可是無趣,不會和他們一起玩游戲,只會看書和擊劍。
布蘭溫沒有給出明確的答復,約翰眼里流露出失落,并不是出于被拒絕,而是回到家,他又該被爸爸責怪了。
布蘭溫不管對方有什么情緒,漠然繞開了約翰。
馬修·門德斯準時在圣保羅學校門口等候,今日出行的交通工具是一輛馬車,布蘭溫出來往平日停車的方向望去,一個身穿黑西裝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車廂的旁邊,低頭踩著沒燒完的香煙。
馬修看見少爺?shù)纳碛傲恕?/p>
“少爺接下來要去哪?直接回家,還是?”
他拉開車門問。
布蘭溫跨過熄滅的半根香煙,踩上車板說:“去甜品店,昨天預定了母親最愛的一款蛋糕?!?/p>
馬修關(guān)閉車門,坐上馬車前置的駕駛位,扥過韁繩趕馬。
霧都的春陰雨綿綿,整個二月都是濕的。
霧霾籠罩著上空,分不清那是云的顏色,還是工廠煙囪排出的濃煙。
鐵皮馬車碾過泥濘的道路,水洼飛濺,人行道上的路人怒不敢言,只好拿沖出巷子向他搖尾乞憐的小乞丐拳腳相加,呵斥這些沒人要的孩子是下水道里的老鼠,又臭又惡心。
布蘭溫透過車窗望著屢見不鮮的景象,那些骯臟的孩子也在望著他,用著一雙黯淡無神的眼睛,他們都麻木不仁,習慣了屬于自己的生活方式。
布蘭溫與他們有天壤之別,不敢想象如果倒在污濁的泥地里的人是他,忍饑挨餓還有承受迎面而來的拳頭,他該有多悲慘。
馬車停了,馬修下車開門,詢問他,“您要一起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