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車的是個沉默寡言的中年漢子,除了偶爾吆喝一聲毛驢,并不多話。沿途景色從熟悉的田野逐漸變得陌生,官道上偶爾有馬車疾馳而過,揚起漫天塵土。
中午時分,他們在路邊的茶棚簡單歇腳。陸小串只要了兩碗最便宜的粗茶,就著從家里帶的、已經(jīng)硬邦邦的雜面餅子啃著。丫丫小口喝著幾乎無味的茶水,眼巴巴地看著鄰桌客人碗里熱氣騰騰的湯面。
陸小串心里一酸,摸了摸懷里所剩無幾的銅錢,最終還是狠心移開了目光。前面的路還長,錢必須用在刀刃上。
如此顛簸跋涉了一整天,直到夜幕降臨,才終于遠(yuǎn)遠(yuǎn)望見了州府巍峨的城墻輪廓。在夜色和燈火的映襯下,那城墻如同匍匐的巨獸,散發(fā)著令人敬畏又茫然的氣息。
驢車在城外一處簡陋的腳店前停下。趙鐵柱的親戚卸完貨,便趕著車自顧離開了。陸小串付了車資,帶著丫丫,站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看著眼前低矮破敗、燈火昏暗的腳店,以及遠(yuǎn)處那高聳卻冰冷的城墻,一種前所未有的渺小感和孤立無援襲上心頭。
州府到了。
可通判府在哪里?
他們身無分文,如何在這看似繁華卻可能更加殘酷的地方立足?
那封薦書,真的能敲開那扇高高在上的門嗎?
“哥,我冷。”丫丫小聲說,往陸小串身邊縮了縮。
陸小串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夜氣,緊緊握住丫丫的手。
“不怕,哥在?!?/p>
他拉著妹妹,邁步走向那家看起來最便宜的腳店。
無論前方是什么,他們都必須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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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