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牙,強迫自己穩(wěn)住手腕,再次嘗試。
終于,“咔噠”一聲極其細微的輕響傳來!鎖舌縮了回去!成了!
狂喜混雜著興奮瞬間淹沒她,后背完全被冷汗浸透。她不敢耽擱,立刻推開門,閃身進去,又迅速、無聲地將門帶上。
化妝間里彌漫著殘留的脂粉、汗味和發(fā)膠混合的氣息。
月光透過高處的氣窗,照在化妝室里。一排排梳妝臺在黑暗中靜默矗立,鏡子反射著幽微的光,仿佛無數(shù)只窺探的眼睛。
沈白露憑記憶,迅速摸到了孫云云和趙宥喬慣常用的那兩個挨著的座位。
她們的私人化妝品通常就放在抽屜里或者梳妝臺上。她顫抖著手,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手電按亮,很快手電一開,她就看到了化妝臺上的所有東西。
尖觸碰到熟悉的、印著百貨商店商標的圓形胭脂盒,這是孫云云的最愛。
旁邊,是趙宥喬那只有些掉漆的鐵皮胭脂盒。
她深吸一口氣,極力壓下悸動,迅速擰開自己帶來的胭脂盒。
那股混合著甜膩和微微腥甜的詭異氣味再次彌漫開來,她用右手小指的長指甲,小心翼翼地剜起一小塊血紅色的胭脂泥——分量極小,像一粒染血的朱砂痣。
然后,她屏住呼吸,輕輕揭開孫云云的胭脂盒蓋,將指尖那點致命的猩紅,極其小心地、均勻地按壓在盒內(nèi)柔嫩的胭脂表層,再小心地用指甲蓋邊緣輕輕抹蹭、暈開,努力使之融入原本的顏色。
那一點異色在月光下難以分辨。接著是趙宥喬的鐵皮盒,同樣的動作,同樣的謹慎。
做完這一切,她迅速蓋好孫云云和趙宥喬的胭脂盒,并將它們放回原位。
整個過程很快,不超過二分鐘,卻又在沈白露的感官中被無限拉長。
她死死盯著自己的右手小指,剛才接觸過那死人骨粉胭脂的指甲縫里,似乎殘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暗紅印記!
恐懼蔓延,自己可不能不要小手指,幸好她用的是指甲!她狠狠地在裙擺上蹭了蹭手指,直到皮膚發(fā)紅發(fā)痛,才顫抖著擰緊自己的胭脂盒蓋。
又拿著電筒在各個化妝臺之間搜索,終于找到了一個指甲剪,她忙放下電筒,把剛才接觸了胭脂的指甲給齊根剪掉,扔到了垃圾桶里;又跑去化妝室旁邊的洗手池里,把自己的雙手瘋狂地洗了無數(shù)次,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撤退!必須立刻離開!
她像受驚的兔子,輕捷地閃到門邊,貼著門縫傾聽外面的動靜,外邊只有死寂。
她拉開門,側(cè)身而出,又小心翼翼地將其帶攏,確保鎖舌無聲地彈出。沿著來時的黑暗走廊,她加速移動,幾乎是小跑著沖出了排練大樓的側(cè)門。
冰涼的夜風撲面而來,她卻覺得如同劫后余生般灼熱。
沈白露不敢回頭,一路狂奔回宿舍,反鎖上門,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那盒沾著死人怨氣的胭脂被她緊緊攥在汗?jié)竦氖中模晒α?!一個歹毒而隱秘的復(fù)仇計劃,終于邁出了最關(guān)鍵、也是最兇險的一步。
不過這盒胭脂,自己要想辦法消除掉才行,不能放在文工團里。
只有明天再回一次蔣家,把東西放在那里才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