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jìn)門,蔣母就覺出不對,連聲追問。
壞消息像盆冰水澆在全家頭上:嫂子進(jìn)了勞改農(nóng)場,大哥今天和她離了婚,家里砸進(jìn)去的錢打了水漂,落個人財兩空!更糟的是,大哥殺人未遂被當(dāng)場拿下,關(guān)進(jìn)了局子,還讓人打斷了肋骨!
濃重的黑云瞬間壓垮了小小的蔣家。
蔣母愣了片刻,猛地爆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嚎哭:“都怪我啊……都怪我這張破嘴!”
她捶打著自己的胸口,“早上要不是我嘮叨那幾句閑話,你大哥也不會去找那個掃把星!他不出這個門……就出不了這天大的禍?zhǔn)掳。?/p>
那女人……她就是專門來坑害咱蔣家的瘟神啊……老天爺,這可怎么活啊……”
她癱軟在地,哭聲轉(zhuǎn)為壓抑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嗚咽。
正上高二的二兒子蔣仁趕緊上前攙扶,壓低聲音急道:“媽!您小點聲哭!大哥大嫂……都犯了事,這要傳出去讓街坊聽見,咱家在胡同里還怎么抬頭?影響不好??!”
蔣母被兒子一提醒,像被掐住了喉嚨,哭聲驟然噎住,只剩下肩膀無聲地聳動。
屋子里死寂一片,每個人的臉上都罩著化不開的愁云慘霧。
這時,蔣仁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爸,媽,大哥這樣……八成是回不來了。他那街道辦的工作,當(dāng)初可是花了家里血本托人情才弄到的。他才上了不到半年班,這工作不能白白浪費吧?”
他頓了頓,試探著說,“要不……讓我去接班?我高二了,反正只剩幾個月畢業(yè)。我跟班主任說說,先把畢業(yè)證領(lǐng)出來,立馬就能頂上。好歹給家里掙點錢,減輕點擔(dān)子?!?/p>
他目光掃過父母,“至于大哥的事……往后咱們對外口徑統(tǒng)一,就說他去外地了。千萬!千萬!誰也別漏了口風(fēng)!”
蔣父蔣母對視一眼,渾濁的眼中陡然亮起微弱的光。這主意行!工作可是花了大價錢、送了重禮才辦成的,再去疏通疏通,應(yīng)該能成。
只是……這個大兒子,算是徹底廢了。
蔣父沉著臉,聲音冷淡:“從今往后,家里少提他!出門在外,更不許提半個字!親戚問起來,就說去了外地,我就當(dāng)沒生過這個兒子!”
他目光如狠狠剜過剩下的三個兒女,“提起他,就是蔣家的奇恥大辱!你們?nèi)齻€,都給我記住了!往后擦亮眼睛,別學(xué)他那樣,看見個女人就一頭栽進(jìn)去,被人坑得人不人鬼不鬼!”
角落里一直沒吭聲的小妹蔣玲,心里猛地一跳,暗暗歡喜:大哥大嫂都不回來了?
不對,往后沒嫂子了!那個女人坑害全家,離了婚肯定再不會登門。大哥的房間……不就空出來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搬進(jìn)去……一個人住?
想到這,她心花怒放,臉上卻竭力繃著,不敢露出一絲痕跡。
只裝作不經(jīng)意地,提高了點聲音問道:“媽,大哥往后不住家里了?他那屋我能搬進(jìn)去住嗎?我跟二哥三哥擠一個屋,實在……太不方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