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瑾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喉頭涌上腥甜的血氣,卻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靈泉水正化作一股清涼的溪流,在灼燒的血管里劈開一條通路。
流經左肺時,那處陳舊損傷傳來針扎似的刺痛,隨即是酥麻的癢意,仿佛干涸龜裂的土地正在被春雨浸潤。他下意識地深吸一口氣,竟發(fā)現(xiàn)往??傆行暮粑兊卯惓m槙?,連帶著胸腔里積郁多年的沉悶感都消散了大半。
污穢仍在不斷涌出,順著脖頸滑進敞開的衣襟,在胸前積成薄薄一層。這會兒臟污的東西太多了,陸懷瑾也感覺到了不適,他忙忍著痛就往洗手間跑去。
一到洗手間,就打開了淋浴,脫下全身的衣裳,癱倒地上,任由流水淋去源源不斷冒出來的污垢。
他注意到自己腰側那道猙獰的疤痕,當時縫了整整十七針,愈合后留下像蜈蚣似的凸起??纱丝棠前毯壅谝跃徛乃俣茸儨\,邊緣的皮膚逐漸變得平整,連帶著周圍因組織增生而發(fā)硬的肌肉都開始軟化。
“這是……在修復舊傷?”
陸懷瑾喃喃自語,伸手碰了碰他手臂上的槍傷疤痕,指尖傳來的溫度燙得驚人,卻能清晰地感覺到皮下組織正在重組。
陸懷瑾忽然抬手按住太陽穴,指腹下的皮膚正在發(fā)燙。
他眼前閃過無數紛亂的畫面:半年前在一處監(jiān)視時記下的集裝箱編號,三年多前截獲的加密電文中反復出現(xiàn)的代碼,甚至是十年前剛入隊時教官說過的每一句指令……那些原本需要調動記憶庫才能提取的信息,此刻竟像被洗練過的膠片般清晰。
更讓他震驚的是,聽覺正以恐怖的速度變得敏銳,他隔著浴室的流水聲還能聽到客廳里林青霜在打掃衛(wèi)生,遠處山間的不知名蟲鳴;甚至一公里外維多利亞港傳來的渡輪鳴笛,都如同在耳邊響起般真切。
疼痛在持續(xù)半個小時后漸漸退潮,取而代之的是四肢百骸都充盈著的奇異暖意。
陸懷瑾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那些常年握槍留下的厚繭正在變薄,露出底下新生的嫩肉。他試著活動手腕,骨骼轉動時竟沒有了往常的滯澀感,指尖的靈敏度也驟然提升,能清晰地分辨出沙發(fā)扶手上木紋的走向。
陸懷瑾的疼痛感覺漸漸消散,他站起來,就是淋浴洗了快一個小時,光是香皂都打了五遍,終于把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都清洗干凈了。
他站起身,赤腳踩在浴室地板上時,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能精準地控制腳掌落地的力度,連腳下與瓷磚的細微擦聲都能通過腳心感知。
走到窗邊找開了浴室窗,外邊漆黑一片,尋常人在漆黑的夜晚什么也看不到,在他眼中卻清晰得不可思議,就像是白天一樣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視覺、聽覺、觸覺……都在強化。”
陸懷瑾抬手按住玻璃,指尖傳來的冰涼觸感沿著手臂神經直抵大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迅捷。
他忽然想起隊里的體能測試數據,深蹲最大負重三百五十斤,百米沖刺最快十一秒二,可此刻他能感覺到,身體里潛藏的力量仿佛剛從冰封中蘇醒,正沿著筋絡緩緩流淌。
洗干凈之后露出底下煥然一新的皮膚,原本因常年熬夜和負傷顯得有些蒼白的臉色,此刻透著健康的淡粉色。
他看了看之前自己脫下來的衣服,上面集著一層厚厚的黑色油泥,還散發(fā)出一股刺鼻的臭味。
咦,看來這衣服不能要了~!浴室在一樓,他只好拿了一個白色的浴巾包著走出了浴室。
陸懷瑾剛走出浴室,林青霜正好轉過頭來,他身上還掛著沒擦干的水,頭發(fā)還濕答答地貼在臉上;整個人都像是被打了光一般,皮膚比之前白了一個度,帥的不像人,浴巾下露出清晰的八塊腹?。?/p>
陸懷瑾的一只手握著浴巾,有點害羞地回避著林青霜打量的目光。
她盯著陸懷瑾,忽然笑出聲來:“看來這靈泉水沒白喝,至少把你這幾年積攢的老傷都治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