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紙上的微光忽明忽暗,像是被風拂過的燭火。林青霜指尖輕輕按在符紙邊緣,凝神細聽,細碎的人聲便順著符紙的紋路漫了過來,帶著汽車引擎的嗡鳴和車窗隔絕后的模糊感。
“……大伯,您說這侯家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我們要來,偏偏鬧出這么多事!”
孔楓的聲音里滿是壓抑的火氣,大概是回到了車里,終于不用再維持那副張揚的姿態(tài)。
“我看中的二少死了,家主失蹤,現(xiàn)在連大少爺也沒了,他侯家只剩下一個寡婦大少奶奶,這婚還怎么聯(lián)?
我看他們根本就是沒把我們孔家放在眼里!千里迢迢讓我們過來過年相看,一來香港他家男人就死光了~真晦氣……”
“小楓,慎言?!?/p>
孔楓伯父的聲音沉了沉,帶著商人慣有的審慎,“侯家如今的局面,怕是沒人能預料到。我們這次來本就是試探,現(xiàn)在看來倒是省了不少功夫?!?/p>
“省功夫?”
孔楓拔高了聲調,“那我的事呢?我在中大待了那么久,連圖書館都讓我爸捐了,就為了離林青霜近點好監(jiān)視他,這都是我為了能嫁給二少做的事情,結果呢?林青霜跑了不說,現(xiàn)在連聯(lián)姻的對象都沒了!堂姐倒是輕松,從頭到尾什么都沒做,現(xiàn)在倒能看我笑話!”
坐在副駕駛的孔琳輕輕“啊”了一聲,語氣無辜又委屈:“妹妹,你怎么能這么說?我什么時候看你笑話了?大家都是為了孔家的生意,二少不在了,我們再從長計議就是了?!?/p>
“從長計議?”
孔楓冷笑,“說得輕巧!你當然不急,反正伯父伯母早就屬意你,現(xiàn)在侯家亂了,你正好全身而退,轉頭還能說我沉不住氣!”
“好了!”
孔琳母親的聲音插了進來,帶著幾分被打擾的不耐,“多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置氣?琳兒比你穩(wěn)重,這是事實。再說侯家就算敗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三合集團的股份還在,侯家還有幾個女兒呢~那邊總要給我們幾分薄面;
以我們兩家的交情,這事兒是他們對不起我們,趁著他們的愧疚之心,讓霍家的大少奶奶也就是侯二少的親姐姐侯雅靜帶你們姐妹兩個進入香港的社交場最好不過,那里有多少年輕才俊可以給你們選~?急什么?”
“媽!”
孔琳柔柔地嗔怪了一句,“您別說堂妹了,她心里也不好受?!?/p>
林青霜聽到這里,微微一笑。
孔琳這副白蓮花做派,倒是和在餐廳里如出一轍,句句都在“勸和”,卻字字都往孔楓的痛處扎。她能想象出孔楓此刻的臉色,怕是像被潑了墨的綢緞,又黑又沉。
果然,符紙那頭傳來“啪”的一聲,像是有人拍了下車門扶手。
“少假惺惺了!”
孔楓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又強撐著不肯示弱,“你們不就是覺得我不如堂姐嗎?覺得我監(jiān)視林青霜失敗,壞了孔家的事!可你們知道什么?林青霜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她能從侯家的眼皮子底下跑掉,肯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