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有疤痕的男子端來二杯港式奶茶,一杯推給陸懷瑾。
他在對面椅子上落座,二郎腿翹得老高,皮鞋尖幾乎要蹭到陸懷瑾的褲管:“先生看著面生啊,第一次來?要查什么事,先說好,殺人放火的買賣我們不接?!彼f話時眼角的疤痕跟著動,像條小蛇在皮膚下游走。
陸懷瑾抬手扯了扯衣領,刻意讓嗓音聽起來沙?。骸安槿恕!?/p>
他從口袋里掏出個牛皮信封,推到桌子中央:“霍家,從現(xiàn)在往前數(shù)四代,每位成員的人際關系、生意往來,越細越好,要保密,這生意你們接不接?”
疤痕男剛端起茶杯的手頓在半空,眼珠快速轉了兩圈。
「霍家」這兩個字在香港就是塊燙手山芋,別說查四代人,就是打聽現(xiàn)任家主霍旬昨天在哪吃的晚飯,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骨頭夠不夠硬。
他放下茶杯,淡漠地望著陸懷瑾:“先生是來尋開心的?霍家的事也敢查?我們這小廟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p>
陸懷瑾指尖摩挲著信封邊緣,沒抬頭:“我知道難辦。”
“但你們神和幫,好像跟青蓮幫不對付吧?我聽說霍家是青蓮幫背后的靠山,去年油麻地那塊地盤,就是霍家出面,才讓青蓮幫搶了你們三個場子?!?/p>
疤痕男的臉色倏地變了,疤痕漲成紫紅色。
那事是神和幫的恥辱,幫主在堂口里摔了三個茶杯,放話誰能讓青蓮幫吃癟,賞十萬塊。他盯著陸懷瑾的大胡子,突然覺得說不定是筆大生意。
但還是繃著臉:“就算有仇,也不能拿自己弟兄的命開玩笑。霍家在香港扎根快百年,政商兩界人脈遍地都是,我們要是動了他們,明天偵探社就得被推土機鏟平?!?/p>
“我沒讓你們動他們?!?/p>
陸懷瑾把信封又往前推了推,“只是查資料,出生年月、健康狀況,財產分布、婚姻狀況、公司股權變更,這些擺在明面上的東西,總不至于要人命?!?/p>
他頓了頓,抬頭看著疤痕男吳免道:“當然,要是能查到些他們不想讓人知道的,比如某位小姐的私生女,某位少爺?shù)馁€債,價錢另算。”
疤痕男的喉結動了動,他知道陸懷瑾說的“另算”意味著什么。
神和幫最近在跟青蓮幫搶碼頭,正缺資金打通關節(jié)。
但他還是沒松口,從煙盒里抽出支煙點燃,煙霧繚繞中瞇起眼睛:“霍家四代人,光是整理現(xiàn)有資料就得耗掉半個月。而且他們家的人精得很,早年的記錄好多都銷毀了,想查全乎,難?!?/p>
“不難我就不來找你們了。”
陸懷瑾從門外的車里拿進來一個皮箱,當著男人的面打開,箱子一開,里面全是一捆捆的鈔票,他推過去:“這是定金。查到多少算多少,半個月后給我消息。”
疤痕男瞟了箱子里的鈔票,給人的沖擊力太大,他瞳孔猛地收縮,這數(shù)字,夠他們半年的營業(yè)額。
他夾著煙的手指開始發(fā)顫,煙灰掉在褲子上都沒察覺。
旁邊一直站著的瘦高個伙計突然咳嗽兩聲,他這才回過神,把煙摁滅在煙灰缸里:“先生倒是大方,不過這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