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天邊已泛起魚肚白,云天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回到了自己那個搖搖欲墜的草棚屋前。
屋子很簡陋,只是用幾根粗木頭搭起框架,糊上泥巴,頂上蓋著厚厚的茅草。
推開那扇用藤條綁著的、虛掩的木板門,一股熟悉的霉味撲面而來。
他徑直走到屋角的水缸前,抓起缺角的舊木瓢,舀起一瓢清水,咕咚咕咚就往嘴里灌。
冰涼的清水滑過干澀的喉嚨,仿佛一股甘泉滋潤了龜裂的大地。
直到連著喝足了兩大瓢清水,他才長舒一口氣,打了一個清亮的飽嗝。
身體的疲憊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來,他甚至懶得脫掉身上又臟又破的衣服,踉蹌著爬上那張鋪著干草的簡陋木床,腦袋一沾枕頭,便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沒有任何噩夢,仿佛要將昨日的驚險與疲憊全部彌補回來。
……
“咚咚咚!”
“咚咚咚!小柱子!開門!”
一陣急促而響亮的敲門聲將云天從沉睡中驚醒。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刺眼的陽光已經(jīng)透過屋頂茅草的縫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點。
太陽已經(jīng)爬得老高了。
“誰啊?”云天揉著惺忪的睡眼,含混地應(yīng)了一聲,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
他晃晃悠悠地走到門口,拉開木板門。
只見門口站著一個比他高出一個頭的大男孩,約莫十三四歲的年紀(jì),皮膚是常年在海邊曬出的古銅色,濃眉大眼,身板看起來很結(jié)實。
看見云天開了門,男孩咧開大嘴,露出兩排整齊的白牙,憨憨地嘿嘿笑道:“小柱子,你沒事啊?沒事就好!昨晚俺娘讓俺來瞅瞅你,等到天都黑透了也不見你回來,還以為你小子在山里碰到啥意外了呢!”
“鐵林哥,是你啊。”云天有些意外,隨即一股暖流涌上心頭。
昨天經(jīng)歷了一場生死劫難,現(xiàn)在有人這樣惦記著自己,讓他冰冷的心感受到了一絲溫度。
眼前的男孩名叫王鐵林,比云天大四歲,住在村子另一頭。
王鐵林的爹是個老實的漁民,娘親也很和善。
在云天還很小,爹娘爺爺都還在的時候,王鐵林就是帶著他掏鳥窩、下河摸魚的“孩子頭”。
自從去年爺爺去世后,王鐵林更是隔三差五就跑來他這里,有時候是偷偷塞給他幾個烤得半生不熟的土豆,有時候是帶來一小捧他家都舍不得吃的粟米。
起初云天總是推辭,他知道王鐵林家也只是個貧苦漁家而已,接受這種幫助覺得不好意思,但王鐵林性子執(zhí)拗,每次都硬塞給他,久而久之,云天也只能默默接受了這份好意,心里對王鐵林和他爹娘充滿了感激。
“找我……有事嗎?”云天側(cè)身讓開門口。
王鐵林也不客氣,一步跨進低矮的草棚屋,四下打量了一下,屋里除了那張木床和一個水缸,幾乎家徒四壁。
“也沒啥大事……”王鐵林剛開口。
“咕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