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霜星的法術作為掩護,雪怪小隊成員們最后的陣線,在烏薩斯重盾衛(wèi)士那如同鋼鐵磨盤般步步為營的推進下,正被一寸寸地碾碎。
一個雪怪戰(zhàn)士被盾牌的邊緣狠狠砸中胸口,悶哼一聲便倒飛出去,另一個則被精準的弩箭釘死在雪地里,溫熱的血迅速在身下融開一小片雪坑,又很快被新的落雪覆蓋。
“必須撤退了!”醫(yī)生將整個身體重量都壓在他身上的霜星用力扶穩(wěn),她的咳嗽劇烈而痛苦,每一次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一樣。
“可是……我們能往哪里跑?”霜星的聲音破碎而沙啞,她無力地靠著醫(yī)生,冰藍色的眼眸茫然地掃過戰(zhàn)場,“以前……以前還有游擊隊可以接應我們……現(xiàn)在……”
她的話語被一陣更為劇烈的咳嗽打斷。
她的視線里,一個熟悉的身影被兩面盾牌夾擊,瞬間消失在鋼鐵的縫隙中,那抹濺起的猩紅刺痛了她的眼睛。
無盡的不甘與憤怒在胸中翻涌,但身體深處傳來的尖銳劇痛與潮水般的無力感,卻像最沉重的鐐銬,將她死死鎖在這個殘酷的現(xiàn)實面前。
就在這時,一抹幽藍色的光焰在他們身側亮起。伊娜莉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閃現(xiàn),幾縷冰冷的魂火在她周身盤旋、跳動,那非人的氣息讓幾個正試圖從側翼包抄過來的烏薩斯士兵本能地一滯,腳步遲疑地退后。
“你們先走,我斷后?!?/p>
伊娜莉絲的語氣平靜得可怕,仿佛不是在風雪呼嘯、生死一線的戰(zhàn)場上,而是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醫(yī)生看了她一眼,聲音低沉:“留下來可能會死?!?/p>
風雪似乎在這一刻都安靜了些許,周遭的喊殺聲仿佛被隔絕開來。伊娜莉絲的嘴角勾起一個極淡的弧度,那弧度里沒有嘲諷,只有一種歷經(jīng)萬古的疲憊與了然。
“我說我死過上千回,你信嗎?”
“……我信?!贬t(yī)生的回答沒有任何猶豫。
這簡短的對話像是某種無人能懂的契約。
就在伊娜莉絲準備轉身的剎那,醫(yī)生卻突然扭過頭,目光緊緊鎖住還在喘息的霜星,問出了一個讓霜星都感到錯愕的問題。
“你的隊員里,有會開那些裝甲車的嗎?”
伊娜莉絲沒有去等待那個問題的答案。
她轉過身,主動迎向了那堵散發(fā)著死亡氣息的鋼鐵墻壁。
她手中的銃刃發(fā)出一聲高頻的、奇異的嗡鳴。
伴隨著精密的機括咬合聲,武器的核心部件沿著中軸線驟然分裂,炮管與槍身的結構在令人眼花繚亂的動作中回縮、延展、重組,那柄優(yōu)雅的銃刃在眨眼之間,便化為了兩把造型猙獰、槍口閃爍著蒼藍寒光的全自動銃械。
下一秒,毀滅性的彈雨以撕裂空氣的尖嘯聲傾瀉而出。
由純粹魂火構成的密集彈幕在伊娜莉絲面前匯成一道奔涌的洪流,如同一場逆著風雪沖向天空的流星雨,狂暴地撞進了烏薩斯先遣部隊的盾陣之中。
沖在最前面的幾名烏薩斯重盾衛(wèi)士,他們頭盔下的獰笑甚至還沒來得及轉為驚恐,就在那恐怖的彈幕中被瞬間吞沒。
厚重的合金盾牌與他們堅固的盔甲,在那藍色的魂火面前脆弱得如同紙片,連帶著他們的血肉之軀,一同被撕成碎片,蒸發(fā)、消散,最終化為一捧捧紛飛的灰燼。
一個人,卻硬生生地在那支紀律嚴明的烏薩斯追擊部隊面前,犁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死亡地帶,暫時扼住了他們推進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