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并非來自這片冰封的土地,而是從骨髓的最深處猛地滲透出來,瞬間席卷了瓦西里耶夫的全身。
他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那沉重的甲胄也無法抑制這種源自靈魂的戰(zhàn)栗。
“是將軍的意思?”
“您知道就好,請您也為了這份榮耀,”副官的聲音平靜地打斷了他,那語氣聽起來甚至像是在宣讀一份嘉獎令,帶著一種程式化的禮貌,“和那個怪物同歸于盡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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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會親自為您和弟兄們,申請最高等級的帝國勛章?!?/p>
通訊被干脆利落地切斷了。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陷入了絕對的死寂。只有遠(yuǎn)處零星的爆炸聲和火焰燃燒的噼啪聲,證明著時間仍在流逝。
瓦西里耶夫手中那柄曾咆哮不休的鏈鋸戰(zhàn)斧,狂暴的轟鳴聲漸漸平息,轉(zhuǎn)速越來越慢,最終只剩下引擎空轉(zhuǎn)時發(fā)出的、如同野獸瀕死般的無力嗚咽。
他胸前那流淌的、威嚴(yán)的金色光焰也隨之黯淡下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燃料,露出了盔甲上那道被他自己鮮血浸染的、已經(jīng)開始發(fā)黑的雙頭鷹徽記。
他緩緩地,緩緩地轉(zhuǎn)過頭。每一個動作都像是生了銹的機械般滯澀。
他的目光越過身前那片狼藉的戰(zhàn)場,越過那些還在燃燒的、扭曲的焦尸,最終落在了不遠(yuǎn)處那個同樣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停下動作的黎博利女人身上。
她就那么靜靜地站著,手中的銃刃斜斜地指向地面,刃尖上最后一絲余溫正在消散。
幾縷淡藍色的魂火在她身邊無聲地跳動,映得她冰藍色的瞳孔深邃而平靜。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嘲諷,也沒有憐憫,只是一個純粹的旁觀者。
仇恨、憤怒、榮耀、使命、背叛……
無數(shù)種曾經(jīng)支撐著他、驅(qū)動著他的情緒,在他的胸中瘋狂地翻涌、碰撞,卻在短短幾秒內(nèi),盡數(shù)崩塌,最終都化為了一片沉沉的、望不到底的死灰。
“喂,黎博利人。”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是被這片凍原上最凜冽的寒風(fēng),吹了整整一個冬天,每一個字都帶著砂石摩擦般的質(zhì)感。
伊娜莉絲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梢,那是一個無聲的示意,讓他繼續(xù)說下去。
“我們……”
瓦西里耶夫的嘴唇動了動,那個詞似乎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他的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再一次望向那片被炮火徹底犁平的、埋葬了他所有部下的雪原。
“暫時休戰(zhàn),怎么樣?”
“哦?”
“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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