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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3 巴bā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第1頁）

巴bā，宋玉《對楚王問》：“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

此處對宋玉《對楚王問》的探究，直指了一個穿越兩千多年的文化核心——關(guān)于“雅俗之辯”與“孤獨的堅守”。這個出自戰(zhàn)國時期的故事，不僅是一場機智的自我辯護，更奠定了一種重要的文化心態(tài)。讓我們一同深入解讀這個經(jīng)典篇章。

宋玉《對對楚王問》全文

楚襄王問于宋玉曰：“先生其有遺行與？何士民眾庶不譽之甚也？”

宋玉對曰：“唯，然，有之。愿大王寬其罪，使得畢其辭。

“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國中屬而和者數(shù)千人；其為《陽阿》、《薤露》，國中屬而和者數(shù)百人；其為《陽春》、《白雪》，國中屬而和者不過數(shù)十人；引商刻羽，雜以流徵，國中屬而和者不過數(shù)人而已。是其曲彌高，其和彌寡。

“故鳥有鳳而魚有鯤。鳳凰上擊九千里，絕云霓，負蒼天，足亂浮云，翱翔乎杳冥之上；夫蕃籬之鷃，豈能與之料天地之高哉？鯤魚朝發(fā)昆侖之墟，暴鬐于碣石，暮宿于孟諸；夫尺澤之鯢，豈能與之量江海之大哉？

“故非獨鳥有鳳而魚有鯤也，士亦有之。夫圣人瑰意琦行，超然獨處，世俗之民，又安知臣之所為哉？”

原文與精要注釋

讓我們先從字句入手，理解這篇古文的精髓。

·郢（Yǐng）：楚國都城，在今湖北江陵一帶。

·《下里》、《巴人》：楚國民間流行的通俗歌曲，泛指最通俗淺近的作品。

·《陽阿》、《薤露》：比前兩者稍顯高雅的歌曲?！稗丁笔枪糯耐旄琛?/p>

·《陽春》、《白雪》：楚國高雅的歌曲，泛指格調(diào)高深的藝術(shù)作品。

·引商刻羽，雜以流徵：商、羽、徵（zhǐ）為中國古代五聲音階中的音級。此句指運用艱深技巧、音律變化極為復雜的頂級音樂。

·其曲彌高，其和彌寡：樂曲的格調(diào)越高，能跟著唱和的人就越少。這是全文的核心論點。

·鯤：上古傳說中巨大的魚，《莊子·逍遙游》有“北冥有魚，其名為鯤”的記載。

·蕃籬之鷃：生活在籬笆旁的鵪鶉一類的小鳥，比喻眼界狹小者。

·尺澤之鯢：生活在淺水洼中的小魚，比喻見識短淺者。

·瑰意琦行：指卓越的思想和不平凡的行為。

創(chuàng)作背景與一場危機公關(guān)

這個故事發(fā)生在戰(zhàn)國中后期的楚國。

·時代背景：楚襄王當政，楚國雖地大物博，但已顯頹勢。朝堂之上，嫉賢妒能、讒言詆毀是常態(tài)。

·個人境遇：宋玉是屈原之后著名的辭賦家，才華橫溢，風格高雅。這樣的才子往往特立獨行，容易成為被攻擊的對象。楚襄王聽到許多關(guān)于宋玉行為不檢的負面評價，于是親自召見質(zhì)問。這無疑是一場嚴峻的職場危機和政治信任危機。

·對話性質(zhì)：這并非一次平等的哲學探討，而是一場臣子在君王面前的自我辯護。宋玉的回答，堪稱一場絕佳的危機公關(guān)：他首先恭順地承認流言存在（“唯，然，有之”），請求寬恕后再陳述，繼而用一系列比喻將“不被眾人理解”的原因，從“個人品行問題”巧妙地偷換概念為“精神境界的差異”，最終將攻擊他的“世俗之民”置于見識淺薄的位置。

核心寓意與三層深意

宋玉的答辯，層層遞進，構(gòu)建了一套完整的邏輯：

1?！扒吆凸选薄幕囆g(shù)的普世定律

他通過“郢中歌”的四個層級，清晰地展示了藝術(shù)接受與受眾審美水平之間的反比關(guān)系。這一定律至今依然適用：通俗文化的受眾最廣，而精英文化的知音難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