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bái,純潔,干凈。《韓非子·說疑》:“竦(sǒng)心白意。”(竦:恭敬。)
我們來深入解析《韓非子·說疑》中“竦心白意”這一頗具法家特色的政治寓言。
一、原文、注釋及翻譯
1。原文節(jié)選
《韓非子·說疑》:
“若夫許由、續(xù)牙、晉伯陽、秦顛頡、衛(wèi)僑如、狐不稽、重明、董不識、卞隨、務(wù)光、伯夷、叔齊,此十二人者,皆上見利不喜,下臨難不恐;或與之天下而不取,有萃辱之名,則不樂食谷之利。夫見利不喜,上雖厚賞,無以為養(yǎng);臨難不恐,上雖嚴刑,無以威之。此之謂不令之民也。此十二人者,或伏死于窟穴,或槁死于草木,或饑餓于山谷,或沉溺于水泉。有民如此,先古圣王皆不能臣,當今之世,將安用之?若夫關(guān)龍逄、王子比干、隨季梁、陳泄冶、楚申胥、吳子胥,此六人者,皆疾爭強諫以勝其君。言聽事行,則如師徒之勢;一言而不聽,一事而不行,則陵其主以語,從之以威,雖身死家破,要領(lǐng)不屬,手足異處,不難為也。如此臣者,先古圣王皆不能忍也,當今之時,將安用之?
“若夫周滑之、鄭王孫申、陳公孫寧、儀行父、荊芋尹申亥、隨少師、越種干、吳王孫頟、晉陽成泄、齊豎刁、易牙,此十二人者,之為其臣也,皆思小利而忘法義,進則掩蔽賢良以陰暗其主,退則撓亂百官而為禍難……此亦奸臣者也。
“若夫齊田恒、宋子罕、魯季孫意如、晉僑如、衛(wèi)子南勁、鄭太宰欣、楚白公、周單荼、燕子之,此九人者,之為其臣也,皆朋黨比周以事其君,隱正道而行私曲……此亦奸臣者也。
“故曰:諂諛之臣,唯圣王知之;而亂主近之,故至身死國亡。圣王明君則不然,內(nèi)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是在焉,從而舉之;非在焉,從而罰之。是以賢良遂進而奸邪并退,故一舉而能服諸侯……是以群臣居則修身,動則任力,非上之令不敢擅作疾言誣事,此圣王之所以牧臣下也。彼世主則不然,內(nèi)舉有黨,外舉有仇,與之間有爵祿重之,于外有萬民非之,遠之有隨舉之名,近之有弱直之毀,爵祿重而橈之,官室大而困之,家室富而凝之,有社稷而搖之,上不能明法,下不能貞臣,此之謂危國也?!?/p>
【其后文總結(jié)道】
“故曰:人主之所以身危國亡者,大臣太貴,左右太威也。所謂貴者,無法而擅行,操國柄而便私者也。所謂威者,擅權(quán)勢而輕重者也。此二者,不可不察也。夫馬之所以能任重引車致遠道者,以筋力也。萬乘之主、千乘之君所以制天下而征諸侯者,以其威勢也。威勢者,人主之筋力也。今大臣得威,左右擅勢,是人主失力;人主失力而能有國者,千無一人?;⒈阅軇偃藞?zhí)百獸者,以其爪牙也,當使虎豹失其爪牙,則人必制之矣。今勢重者,人主之爪牙也,君人而失其爪牙,虎豹之類也。宋君失其爪牙于子罕,簡公失其爪牙于田常,而不蚤奪之,故身死國亡。今無術(shù)之主皆明知宋、簡之過也,而不悟其失,不察其事類者也?!?/p>
且夫《韓非子·五蠹》中亦有類似表述,可作旁證:“且世之所謂賢者,貞信之行也;所謂智者,微妙之言也。微妙之言,上智之所難知也。今為眾人法,而以上智之所難知,則民無從識之矣……今不知治者必曰:‘得民之心?!妹裰亩梢詾橹?,則是伊尹、管仲無所用也,將聽民而已矣。民智之不可用,猶嬰兒之心也……今上急耕田墾草以厚民產(chǎn)也,而以上為酷;修刑重罰以為禁邪也,而以上為嚴;征賦錢粟以實倉庫,且以救饑饉、備軍旅也,而以上為貪;竦心白意,明刑辟、治官職以事其君,而以上為暴。此四者,所以治安也,而民不知悅也?!?/p>
2。重點注釋
·竦心:使內(nèi)心恭敬、謹慎。竦,恭敬,肅敬。
·白意:使心意坦白、無私。白,表白,使……清白。
·明刑辟:申明刑法。
·治官職:整頓官吏體系。
·事其君:侍奉君主,此處指效忠國家。
3。現(xiàn)代翻譯
“(那些不懂得治國之道的儒生)總是說:‘要得民心。’如果得到民心就可以治理好國家,那么像伊尹、管仲這樣的人才就沒有用武之地了,只要聽從民眾的就行了。民眾的智慧就像嬰兒的心智一樣,是不可采用的……如今,君主急于耕田墾荒以增加百姓的財產(chǎn),卻被認為殘酷;修訂刑法、加重懲罰以禁止邪惡,卻被認為嚴酷;征收賦稅錢糧以充實倉庫,用以救濟災荒、準備軍需,卻被認為貪婪;(君主)使內(nèi)心恭敬、使意念坦白無私,申明刑法、整頓吏治以侍奉國家(或:要求臣下如此效忠),卻被認為暴虐。這四種措施,本是為了國家的安定,但民眾卻不明白其中的好處而感到喜悅?!?/p>
二、典故背景
1。思想背景:韓非子是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者,其思想核心是“法、術(shù)、勢”三者結(jié)合?!胺ā敝赋晌姆?,“術(shù)”指君主駕馭臣下的權(quán)術(shù),“勢”指君主的絕對權(quán)威。他主張絕對的君主集權(quán),認為人性本惡,君臣、父子、夫妻之間皆是利害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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