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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幼兒園里的小魚缸（第1頁）

周日的晨光剛爬上窗欞，我就醒了——不是被雞叫吵醒的，是懷里的小竹竿硌到了胳膊。這竹竿被我昨晚枕在枕頭邊，紅棉線纏了兩圈在手腕上，像個小小的約定。母親已經(jīng)在堂屋忙活了，煤爐上的鋁壺“咕嘟”響著，鍋里飄出玉米粥的香味，是幼兒園早餐常喝的那種，前世我總嫌沒味道，偷偷倒掉，現(xiàn)在聞著卻覺得心里暖烘烘的。

“醒啦？快起來洗漱，今天第一天去幼兒園，可不能遲到?！蹦赣H端著銅盆走進來，里面的溫水冒著熱氣，毛巾疊得方方正正，角上繡著個“遇”字——是她昨晚熬夜縫的，說怕我在幼兒園跟別的小朋友弄混。我盯著毛巾上的針腳，突然想起前世她送我上小學(xué)那天，也給我縫了塊一模一樣的毛巾，后來我在河邊釣魚時弄丟了，她沒罵我，只是默默又縫了一塊，現(xiàn)在這塊新毛巾在手里，軟得像她的手。

穿好衣服，母親從飯鍋里拿出個煮雞蛋，用布擦干凈遞給我：“路上吃，到了幼兒園要聽李阿姨的話，別跟小朋友吵架。”我接過雞蛋，蛋殼還熱乎著，上面畫著個笑臉，是母親用紅墨水畫的——前世她也總這樣，想讓我在外面能開心點，可那時我總覺得幼稚，現(xiàn)在咬一口雞蛋，蛋黃的香味里全是她的心意。

父親推著自行車走過來，后座綁著我的小書包，里面裝著換洗衣裳和母親剛縫的毛巾?！白甙桑职炙湍闳ビ變簣@，莉莉她們肯定也快到了?！彼麖澭鼛臀野褧澈茫置嗣业念^，手指上還帶著機油的味道——是早上他趁我沒醒，去煤棚修了修自行車鏈條，前世他也總這樣，什么事都替我想得周全，我卻總覺得理所當(dāng)然。

出了家屬院，路上已經(jīng)有不少去上班的職工，自行車“叮鈴”的鈴聲此起彼伏。走到幼兒園門口，果然看見王嬸抱著莉莉，她今天穿了件淺粉色的小褂子，頭發(fā)扎成兩個小辮子，手里拿著個布娃娃，是林叔昨天用工廠剩下的碎布做的?！瓣愑觯　崩蚶蚩匆娢?，立刻從王嬸懷里滑下來，跑過來拉我的手，布娃娃的衣角掃過我的手背，軟乎乎的。

“慢點跑，別摔著?！蓖鯆鹦χf，伸手幫莉莉理了理歪掉的辮子。李阿姨已經(jīng)站在幼兒園門口迎接小朋友了，她穿的灰布上衣外面套了件藍(lán)色的圍裙，圍裙上沾著點面粉，是早上給小朋友們做窩頭時蹭的。“陳遇、莉莉，來啦？快進來，今天咱們班來了好幾個新同學(xué)呢?！崩畎⒁绦χ嗣覀兊念^，紅袖章上的“保育員李”四個字在陽光下很顯眼。

進了幼兒園，院子里已經(jīng)有不少小朋友在玩了，有的在推木制的小推車，有的在秋千旁邊排隊，還有的蹲在地上玩石子。李阿姨把我們帶到二樓的教室，里面擺著幾排木制的小桌子和小椅子，桌子上貼著每個小朋友的名字，我和莉莉的座位挨在一起，名字是用紅漆寫的，旁邊還畫了個小太陽。

“咱們先唱首歌，歡迎新同學(xué)好不好？”李阿姨走到教室前面，手里拿著個鐵皮鈴鐺，搖了一下，小朋友們立刻安靜下來。“我愛北京天安門，天安門上太陽升……”歌聲響起來，我跟著一起唱，莉莉坐在我旁邊，聲音小小的，卻很認(rèn)真。前世我第一次上幼兒園時，躲在教室的角落里，不敢開口唱歌，現(xiàn)在有莉莉在身邊，我覺得唱歌也沒那么可怕了。

唱完歌，李阿姨帶我們?nèi)ピ鹤永锏淖匀唤?。自然角里擺著幾個玻璃魚缸，里面養(yǎng)著幾條小金魚，還有幾盆多肉植物和小青菜，是小朋友們從家里帶來的。“大家看，這是小金魚，它們喜歡在水里游來游去，還喜歡躲在水草下面?！崩畎⒁讨钢~缸里的金魚，輕聲說。我趕緊湊過去，盯著魚缸里的魚——它們的尾巴像小扇子，在水里輕輕擺動，果然總往水草多的地方鉆，這和父親說的“春天的魚喜歡待在有草的地方”一模一樣！

莉莉也湊過來看，小聲問我：“陳遇，小金魚是不是在找吃的呀？”我點點頭，指著水草旁邊的魚食：“它們喜歡在有草的地方找食，就像河溝里的魚一樣?！崩蚶蜓劬σ涣粒业氖终f：“那下次我們?nèi)ズ訙厢烎~，也找有草的地方好不好？”“好！”我用力點頭，心里暗暗想：這一世，我要把我知道的釣魚知識都告訴莉莉，帶她一起觀察魚的習(xí)性，再也不會像前世那樣，把釣魚當(dāng)成自己一個人的事。

突然，有個穿黃色上衣的小男孩跑過來，伸手就要抓魚缸里的金魚。“不許抓！會把小金魚弄疼的！”莉莉立刻擋在魚缸前面，小小的身子繃得緊緊的。那小男孩愣了一下，伸手就去搶莉莉手里的布娃娃：“我就要抓！你管不著！”布娃娃掉在地上，莉莉的眼圈一下子紅了。

我趕緊撿起布娃娃，遞給莉莉，然后對那個小男孩說：“小金魚會害怕的，我們不能抓它們，要是喜歡，我們可以看著它們游呀。”小男孩看著我，又看了看李阿姨，慢慢低下了頭：“對不起，我錯了?！崩畎⒁套哌^來，笑著摸了摸我們的頭：“陳遇做得好，知道保護小金魚，還會好好跟小朋友說話；小明也要記住，不能隨便搶別人的東西，更不能傷害小動物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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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了小沖突，我們回到教室上手工課。李阿姨給每個小朋友發(fā)了幾張彩色的紙，讓我們折自己喜歡的東西。我想折個小魚竿，就拿著紙慢慢折——前世我折過很多次魚竿，卻從來沒送給過別人。莉莉坐在我旁邊，折了個小船，她看我在折魚竿，好奇地問：“陳遇，你折的是什么呀？”“是小魚竿，送給你?！蔽野颜酆玫聂~竿遞給她，上面還用紅筆涂了個小鉤子。莉莉高興得跳起來，抱著我的胳膊說：“謝謝陳遇！我很喜歡！”

中午吃飯時，食堂里飄著玉米粥和窩頭的香味。李阿姨給每個小朋友盛了一碗玉米粥和一個小窩頭，還有一小碟咸菜。我咬了一口窩頭，雖然有點干，卻很香甜——前世我總嫌窩頭不好吃，偷偷把它扔掉，現(xiàn)在才知道，這是母親和李阿姨們用心做的，每一口都不容易。莉莉坐在我旁邊，把她碗里的咸菜夾了一點給我：“陳遇，這個咸菜好吃，你嘗嘗。”我接過咸菜，放在嘴里，咸咸的，正好配玉米粥。

下午，李阿姨帶我們做游戲，玩“老鷹捉小雞”。我當(dāng)“雞爸爸”，莉莉當(dāng)“雞媽媽”，其他小朋友當(dāng)“小雞”，我們拉著衣角，躲著“老鷹”的追捕。院子里滿是小朋友的笑聲，莉莉跑在我旁邊，小辮子一甩一甩的，臉上滿是笑容。前世我玩這個游戲時，總是被“老鷹”抓住，沒人愿意跟我一組，現(xiàn)在有莉莉在，我覺得自己能保護好所有“小雞”。

放學(xué)的時候，父親和母親早早地就等在幼兒園門口了。“今天在幼兒園過得怎么樣？有沒有跟小朋友吵架？”母親拉著我的手，輕聲問。我搖搖頭，把今天在幼兒園的事告訴了她，還把莉莉送我的小船和我折給莉莉的魚竿說了。父親笑著摸了摸我的頭：“我們陳遇真厲害，不僅會保護小朋友，還會折魚竿了，下次去河溝釣魚，咱們可以試試找有草的地方，看看能不能釣到更多魚?！?/p>

回家的路上，我坐在自行車后座上，抱著母親的腰，看著路邊的麥田，心里滿是踏實。今天在幼兒園，我不僅認(rèn)識了新同學(xué)，還和莉莉一起觀察了小金魚，知道了更多關(guān)于魚的知識，更重要的是，我學(xué)會了保護莉莉，這比釣到魚還讓我開心。

晚上，我把折給莉莉的魚竿放在窗臺上，旁邊擺著我的小竹竿。母親在煤爐上煮著紅薯，父親坐在炕邊，給我講不同魚的習(xí)性：“鯽魚喜歡待在淺水區(qū)的水草里，鯉魚喜歡在水底找食，草魚喜歡吃青草……”我認(rèn)真地聽著，心里暗暗記下來，想著下次去河溝釣魚時，一定要試試能不能分辨出這些魚。

窗外的月亮又升起來了，照亮了院子里的石板路。我躺在炕上，手里拿著小竹竿，心里滿是期待——明天還要去幼兒園，和莉莉一起唱歌、做游戲、觀察小金魚，周末還要和父親、莉莉一起去河溝釣魚，學(xué)習(xí)更多的釣魚技巧。這一世，我不僅要釣好魚，還要和身邊的人好好相處，珍惜每一段時光，再也不會像前世那樣，留下那么多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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