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父親拿起一段更細的透明魚線,比劃著長度,用剪刀小心剪下兩段。他的動作有些生澀,顯然第一次做。他試圖將兩根子線并排,在頂端打一個結,形成一個雙鉤線組,但粗大的手指總是不聽使喚,那個小小的“8”字結打了兩次都沒打緊。
“爹,我來試試?!标愑鼋舆^線和鉤。前世他綁過成千上萬副子線,肌肉記憶還在。他熟練地將兩根魚線并攏,手指飛快地繞圈、穿插、拉緊,一個工整牢固的“8”字環(huán)結瞬間成型,兩枚魚鉤一長一短,自然分開,長度精確得仿佛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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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看得目瞪口呆,雜志都忘了看:“你……你小子什么時候會這個了?”
陳遇心里一咯噔,趕緊找補:“呃……我……我上次在河邊看縣里來的高手弄過,偷偷學的,練了好久才學會?!彼B忙把綁好的子線遞過去,“爹,您看這樣行嗎?”
父親接過子線,對著燈仔細瞧了又瞧,嘖嘖稱奇:“行!太行了!比這書上畫的還規(guī)整!你小子,有點天賦!”疑慮瞬間被自豪取代,“那正好,你來綁子線,爹來弄主線和穿這個太空豆。老周說了,這懸墜釣法,線組搭配是基礎,明天到了水邊,調漂才是真功夫……”
父子倆就著昏黃的燈光,頭挨著頭,一個小心翼翼地穿著太空豆、固定漂座和鉛皮座;另一個手指翻飛,將一枚枚袖鉤牢牢綁在纖細的子線上,動作越來越流暢。
空氣中彌漫著尼龍線的淡淡氣味。父親不時低聲講解著剛從雜志上看來的要領:“……說這叫‘調四釣二’,鉛墜懸著,下面雙鉤一個輕觸底,一個躺底……魚一來,漂要么上送,要么下頓,反應快得很……”
陳遇一邊綁鉤,一邊適時地提出一些關鍵點,假裝是自己的想法:“爹,這子線不能太長吧?是不是十幾公分就夠了?還有這鉤距,好像兩三個鉤子的距離正好……”
“對!對!雜志上也這么說的!”父親連連點頭,愈發(fā)覺得兒子是個釣魚的天才。
時間在指尖悄悄流逝。母親起夜,看見父子倆鬼鬼祟祟地窩在燈光下,嘟囔了一句“還不睡,明天不過了?”,卻也沒真攔著,只是默默地去廚房倒了兩杯涼開水放在他們腳邊。
終于,一副完整的、符合“懸墜釣法”標準的主線做好了,太空豆、漂座、鉛皮座各就各位。陳遇綁好的三副子線雙鉤,也整齊地纏繞在子線盒里,鉤尖鋒利,在燈下閃著寒光。那兩根蘆葦立漂,則被父親重新小心翼翼地收回紙盒,準備明天一起帶去水庫。
父親滿意地拿起主線軸,輕輕掂了掂,又看了看墻上指向十二點的掛鐘,長出一口氣:“基礎工作都做好了!明天水庫邊,咱們再好好調漂剪鉛皮!就看咱們爺倆和這新竿子、新漂、新釣法的了!快去睡!”
陳遇躺回床上,心里一片溫熱。他想起前世父親走后,自己獨自研究釣技的無數個夜晚,從未想過,能有這樣一天,和父親一起,在溫暖的燈光下,為了明天的垂釣,共同鉆研、準備。那本《中國釣魚》雜志,那副精心制作的主線,那幾副子線,還有那兩根父親偷偷備下的蘆葦漂,仿佛比那根光威魚竿本身,更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也讓他對明天的水庫之行,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窗外,月光如水,靜靜流淌過窗臺,也流淌過靠在墻邊那根嶄新的、即將與它的新伙伴(立漂)一同迎來第一次實戰(zhàn)檢驗的光威魚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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