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臺區(qū),一處燈火零落的建筑工地旁,用波紋鐵皮與石棉瓦搭成的簡陋工棚內,藍阿強剛剛掛斷了和女兒的電話。
這個在工地上磨出了一身鋼筋鐵骨的漢子,此刻卻舉著手機,整個人僵在了床板上。
昏黃的燈泡在他粗糙的臉上投下深深的溝壑,那雙能撬動千斤重物、布滿老繭的手,正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電話里女兒那壓抑著激動和哭腔的聲音,還在他耳邊嗡嗡作響。
華夏歌劇團!
自己的女兒,要進華夏歌劇團了!
剛才接電話時,一股滾燙的洪流猛地沖上眼眶,鼻子酸得厲害,他激動得想哭。
可一想到電話那頭還是自己的女兒,他又強行把那股酸澀咽了回去。
一個當?shù)?,怎么能在孩子面前掉眼淚?
太羞恥了!
他在床板上坐了兩秒,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感謝。
他必須去感謝那個改變了女兒命運的恩人。
藍阿強拿起電話又給女兒撥了回去,聲音因為激動而顯得有些沙?。骸叭?,你……你知道你們那位許老師,住在哪兒嗎?”
電話那頭的藍三妹被父親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弄得一愣:“啊?許老師家?我……我也不太清楚,就知道他好像現(xiàn)在住地下室……對了!好像聽我同學楊銘提過一嘴,在……在劉家莊?!?/p>
劉家莊!
藍阿強心里猛地一亮!這個地名他知道!
他飛快地在腦子里盤算了一下,看了眼時間還不到八點,現(xiàn)在去接女兒再去感謝,來得及。
他當即做出了決定,語氣不容置疑:“三妹,你在學校門口等我。我馬上過去找你,咱們父女倆,一起去感謝你老師!”
藍三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經(jīng)全黑了。“爸,都這么晚了,”她有些猶豫,“要不……咱們改天再找時間吧?”
“不行!”藍阿強的聲音陡然變得無比堅定,“就得今天去!”
他耐著性子,用最樸實的道理跟女兒解釋:“你明天就要去華夏歌劇團報到了!剛開始去,人生地不熟,不能隨隨便便請假,得給領導留個好印象!這種感謝恩人的事,必須在去之前辦了!你老師這個點兒肯定還沒睡。聽爸的,就今晚,咱們父女倆必須去!”
父親的話雖然樸實,但字字句句都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和那份為她著想的拳拳之心。
藍三妹不再猶豫,重重地點了點頭:“好,爸,我聽您的。我在學校門口等您?!?/p>
潮濕的地下室里,許念正靠在床頭和胡文慧打著電話。
電話那頭,胡文慧的聲音帶著藏不住的興奮與驕傲:“老公!今天我們單位,不,是整個朋友圈,全都在討論你這首歌!我看了好幾個平臺,全都是全平臺置頂!”
許念嘿嘿一笑,語氣里滿是得意:“那必須的!也不看是誰寫的,歌曲優(yōu)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