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濤依舊保持著那個前傾的姿勢,一動不動。
他徹底被這首歌的歌詞,給擊穿了靈魂。
這里面,有掙扎、有妥協(xié)、有無奈,有對現(xiàn)實的憤怒,也有對初心最后的、卑微的堅守……
這他媽的,不就是他們這些在俗世紅塵里,被生活反復按在地上摩擦的每一個普通人嗎?!
他死死地盯著許念,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剛剛從地獄歸來的陌生人。
他用一種極其沙啞的、仿佛聲帶都生了銹的聲音,問道:
“兄弟……這首歌……他叫什么名字?”
“《生而為人》?!?/p>
“生……而……為人……”鄭濤反復地,咀嚼著這四個字,那雙因為酒精而通紅的眼睛里,竟然毫無征兆地泛起了一層滾燙的淚光。
“生而為人……”
“太貼切了!太好了!”
“快點上傳版權網(wǎng),這是神曲呀!”
許念打開了版權網(wǎng)的App,用了十來分鐘填寫了歌曲信息,點了上傳。
鄭濤越琢磨越激動,猛地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沖著許念近乎于咆哮地說道:
“老許!這首歌!就是為你寫的!不!是為我們所有人寫的!再結合你最近遇到的這些破事,沒有比這首歌,更能表達你現(xiàn)在的心境了!必須發(fā)表!立刻!馬上!”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激動地在屋子里來回踱步,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猛獸:
“這樣!明天!明天我就去找我們組長!不!我他媽的直接帶著這首歌的小樣,去找我們公司管音樂的大老板,霍勇!我親自去說服他,買下這首歌,找專業(yè)歌手給你發(fā)表!”
“咱跟他簽創(chuàng)作人合同!你,拿版權分成!這首歌要是直接賣斷給企鵝,太便宜他們了!你……你至少,要拿百分之三十!不!百分之四十!”
他指著許念,用一種不容置喙的語氣說道:
“還有!這首歌,必須由哥們兒我,來給你制作!我不管!必須我來!”
“我都想好了!咱們,就用鋼琴做底奏,中間那段,必須加上電吉他的solo,要那種撕心裂肺的、能把人的靈魂都給撕裂開的華彩!前面的鼓,用小軍鼓,一點一點地,把情緒鋪起來;到了副歌,直接換成重鼓,把那種掙扎和不屈的感覺,給徹底砸出來!”
許念聽著鄭濤這番幾乎是語無倫次的、充滿了激情的編曲構想,心里,也是一暖。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兄弟這番話,竟然和他前世聽過的、那個最經(jīng)典的編曲版本,不謀而合。
他也來了興致,參與了進來:“和聲,可以從主歌的最后一句開始編寫,層層疊加。重鼓,可以用四節(jié)拍為一個單位,在最后一拍,加一個炸裂的華彩,這樣更有沖擊力?!?/p>
“對!對對對!就是這樣!”鄭濤激動得,直接沖進了旁邊的一間臥室。
那間所謂的“臥室”,其實就是他平時堆放“夢想”的“秘密基地”。
里面,除了一張皺巴巴的小床,墻邊,密密麻麻地,擺滿了各種價格不菲的限量版動漫手辦、一排騷氣十足的花哨樂器,以及,一架看起來有些年頭、卻保養(yǎng)得一塵不染的電子鍵盤。
鄭濤直接將那架鍵盤給猛地拽了出來,三下五除二地插上電,激動地,開始擺弄著和弦。
他按照《生而為人》的和弦走向,用一個簡單的鋼琴音色,彈了一個來回,然后抬頭,眼神亮晶晶地問許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