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儲望男,是一個生活在偏遠山村的女孩兒。我有一個姐姐,三個妹妹,正如我的名字一樣,全家人都在“望男”。
那一年,我9歲。
家里來了一位貴客,他叫儲修。是我爺爺?shù)亩?,我叫他二爺爺?/p>
二爺爺在北京工作,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回鄉(xiāng)了。
這次回鄉(xiāng),是因為他的妻子帶著兒子卷走了他的錢。那個兒子,也并不是他親生的。
已經(jīng)六十多歲的二爺爺心灰意冷,他也沒有再婚的打算。他準(zhǔn)備在儲家僅有的后代,也就是我爸的五個閨女中挑一個帶走撫養(yǎng)。將來也有個孩子承歡膝下,不至于孤獨終老。
爸爸希望二爺爺帶走三妹,因為三妹伶俐,嘴也甜,是五個姊妹中最機靈的那一個??墒嵌敔攨s看中了我,因為我長得像爺爺,也像他。
從那時候開始,我有了北京的戶口,還有了一個新的名字,叫茗茗。
他們以為,我跟著二爺爺去了北京就過上了好日子。可他們不知道,二爺爺并不是什么有錢人,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工人。多年的積蓄被妻子帶走,家里如今一貧如洗,只有早年間一套單位分的小房子,在四環(huán)外。
不過二爺爺是國營廠的員工,如今也退了休。我們只熬過了那一個月。等二爺爺?shù)耐诵萁鸫蛳聛恚钜簿吐牟饺肓苏墶?/p>
在學(xué)校,別人都把我當(dāng)做孤兒看待。那些城里的孩子,總是想欺負(fù)我,二爺爺也知道我的處境,每天都提前到學(xué)校等著我。
他告訴那些孩子,我不是孤兒,我是他的孫女,親孫女。從那時候起,我就把二爺爺?shù)姆Q呼改成了爺爺。
就這樣,我長到了十五歲,上了初中。
那一年,二爺爺帶著我回到了老家。我也在多年以后再次見到了我的家人。父母都很疼愛我,他們依舊叫我望男。雖然我不太喜歡那個名字,但我還是覺得很親切。
我給幾個妹妹帶了禮物,給大姐買了漂亮的裙子。可是三妹她依舊記恨我,她總覺得跟爺爺去北京過好日子的應(yīng)該是她,是我搶了她的人生。
大姐試圖緩和我和三妹的關(guān)系,她帶著我們?nèi)ド嚼锿诠S子。在城里生活太久,我的手腳早已不如當(dāng)年,陡峭的山路讓我前行艱難。三妹見到我的樣子,一路嘲諷。
一路上,我任由三妹奚落,沒有和她計較。可是我萬萬沒想到,在山上挖筍的時候,三妹竟然把我從高處推了下去。
這件事導(dǎo)致我左耳失聰,親眼目睹此事的大姐竟然替三妹隱瞞了這件事。兩人聲稱是我自己失足掉了下去,在當(dāng)?shù)蒯t(yī)院做了簡單的處理后,爺爺連夜帶著我趕回北京。去了很多醫(yī)院,仍舊沒有治好我的耳朵。
我也因此,變成了一個殘疾人。
后來,大姐在來信中講到,她已經(jīng)私底下教訓(xùn)了三妹,希望我能夠原諒她。大姐提到,我如今是二爺爺?shù)暮⒆恿?,如果知道是三妹把我推了下去,不僅爸爸不會放過三妹。以二爺爺?shù)钠?,搞不好會在家里大鬧一場。
我并沒有給大姐回信,我也不會原諒她們。
從那以后我們沒有再回過老家,直到三年以后,三妹因為體育特長被北京的學(xué)校特招。她也來了北京,因為在北京沒有別的親人,她理所當(dāng)然的住進了我的家里。
因為耳朵的事,三妹誠懇的向我道了歉。畢竟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久,我也習(xí)慣了一只耳朵的生活。到底是自己的親妹妹,我也放下了仇恨,和三妹重歸于好。
當(dāng)然,這也是我的一點私心。三妹來的那一年,剛好是我考上大學(xué)的那一年。我竭盡全力對她好,是因為我要去上海念大學(xué)了。
爺爺年事已高,如果三妹能替我照顧一下爺爺。我在學(xué)校也要放心很多,三妹來了以后,我主動讓出了我的房間。搬到了小書房里去住,還把自己用的電腦也送給了她。
我以為,如此真心相待,她會回報一點在爺爺身上。
沒想到,三妹本性難移。她在家里住了一年后,竟然聽信旁人的慫恿,把爺爺?shù)乃帗Q了。她的那個男朋友告訴她,爺爺沒有后代,我又是爸媽的女兒,將來。爺爺?shù)牡谝焕^承人應(yīng)該是我爸,而不是我。
但是必須要在爺爺立遺囑之前讓他死掉,這樣我爸才能順利的繼承爺爺?shù)姆慨a(chǎn)。
兩個蠢貨哪里知道,當(dāng)年辦理過繼手續(xù)時爺爺就想到了這一點。在法律上,我并不是他的孫女,而是他的養(yǎng)女。只是因為原本就是親屬關(guān)系,我才一直稱呼他為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