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蘇文總歸是老夫同窗之子,縱使有錯,老夫也于心不忍。圣賢之道,無非忠恕而已,老夫身為讀書人,時刻謹記在心。再者,此子和疏影交情非淺,老夫也不愿讓疏影難過。”馮思遠一臉長輩對晚輩的寬容和慈祥。
“老爺寬厚仁德,奈何那蘇文實在是太過狡詐?!瘪T福眼中閃出兇光,“與家族的前途相比,小姐和他的那一點私交,實在是不值一提。老奴聽說那蘇文和馮家做的繡坊生意,竟敢要三成紅利,實是不知自己有幾斤幾兩。”
“行了,別說了,下去!”馮思遠怒聲呵斥,“要不是看在你對馮家忠心耿耿的份上,憑你剛才獻那計策,老夫就要將你趕出馮家。”
“多謝老爺不罪之恩,多謝老爺不罪之恩?!瘪T福千恩萬謝,連滾帶爬的走了。
“夫人,馮福今天不知道發(fā)了什么瘋,竟然說出此等讒言?!笨粗T福離去的背影,馮思遠對柳夫人說道。
柳夫人臉色不變,內心再明白不過,此想法其實是老爺的。
以老爺的身份和地位,一些話的確不方便親自說出口。
人設和牌坊是不能破壞的,馮福只不過是老爺的傳聲筒而已。
有了傳聲筒,他不但能避免直言之尷尬,還不用背負罵名,一切由別人背負。
即使將來真要做此事,他最多也只是受了小人教唆而已。
這才是一個有智慧、有謀劃、成熟、合格的家主。
不像一些蠢貨,做壞事還要自己出面。
這樣的人,做不了大事。
主仆二人剛才的那一番表演,已經將此事的利弊,以及將來如何將馮家撇的一干二凈,全部展現在柳夫人面前。
主仆二人剛才都在飆演技。
在古代,沒點權謀,沒點演技,無法勝任一個大家族的家主之位。
而柳夫人對主仆二人的表演心知肚明,卻要裝著不知道,順著他們的表演演下去。她更高明,至少不輸給馮思遠。
同時心中也很明白,老爺雖然有了這個想法,但還沒拿定主意,這次是來征求自己意見的。
“馮福此言看似為馮家著想,實則是考慮不周。”思忖良久,柳夫人道。
“夫人此話怎講?”馮思遠連忙問道。
“假如老爺入仕了,馮家交給誰打理?”柳夫人道。
“這倒是一個問題。”馮思遠沉吟起來。
經夫人一提醒,他立刻明白過來。
家族不但有外斗同時也有內斗,自己一旦入仕朝堂,根本找不到放心的人選接管馮家。
自己這一脈只有馮疏影一個女兒,而其他幾個堂兄弟人丁興旺。
他一旦放下家族大權由別人掌管,家族的資源便不會向馮疏影傾斜。馮疏影畢竟是女兒身,哪個家族會重點培養(yǎng)女孩?
自己一旦不當家主,家族的資源勢必會給到幾個子侄。
馮疏影的地位會直線下降。
而那幾個子侄,沒有一個是可造之材,全是歪瓜裂棗。
重點培養(yǎng)他們,就是對馮家的不負責。
也就是說從家族利益的大局出發(fā),馮思遠此時也不適合把家主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