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本來就是治理難度比較大的地方,有前途的官員不愿意去,如果朝廷因為土司叛亂,就懲罰當?shù)氐墓賳T,那就更沒有人愿意去廣西當官了。
顯然這種說法有詭辯的成分在,但是依然引起了巨大的爭議。
而且這一次的反對聲,和以往不同,并沒有一個明確的領導者。
按照蘇澤之前的總結,這算是進入到了第二階段和第三階段之間了。
第三階段,就是“拔劍四顧心茫然”,這個階段已經(jīng)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地步。
如果是廣西官員被知罪,那朝廷會不會拿別的官員知罪?
如果在任辦不好事情就要被知罪,那大明朝有多少官員要被知罪?
能去廣西的官員,基本上也都是沒什么前途的官員,如果他們因為貪腐或者無能治罪,接下來朝廷就要向其他官員下手了。
所以這種反對,是官僚體系自發(fā)的行為,并不是某個官員帶頭領導,廣西的利益和京師大部分的官員也都沒有關系。
當然,也正是這樣,這種的反對才更可怕。
因為這不是幫某一個兩個具體的官員開脫,而是整個官僚體系為了保護自己,自發(fā)的團結起來反對任何意義上的改革,要維持自己作為官員特權的地位。
當海瑞走入都察院的時候,幾名廣西道監(jiān)察御史來到了他的面前。
為首的資深御史阮朝東,對海瑞說道:
“副都御史,吾等想要聯(lián)名上奏,反對蘇子霖的奏疏!請大人用?。 ?/p>
海瑞看著幾人,他沒有多說什么,命令身邊的官員去拿都察院的大印,接著對幾人說道:
“諸位以為,蘇澤所奏的事情不對了?”
阮朝東心中有些忐忑。
自從海瑞入住都察院后,對于聯(lián)名上奏有了更嚴格的要求,一道聯(lián)名也需要加蓋都察院的大印。
不過海瑞也承諾,這道程序并不是為了阻擋言路,只要是言官的上奏他都會用印,這不過是增加都察院的嚴謹性,讓所有上奏都要通過他這個副都御史。
由于海瑞以前在地方的時候,就經(jīng)常和蘇澤一唱一和,所以如今在官場上,也有海瑞是“蘇黨”的說法。
這個說法聽起來有些荒唐,海瑞是執(zhí)掌都察院的大九卿,怎么可能是蘇澤這個從四品的黨羽?
但是傳著傳著,似乎這個說法也沒這么荒誕了。
所謂“蘇黨”,似乎并不是一股明確的政治勢力,但是這個群體卻好像真的存在。
每次蘇澤推動政策受阻的時候,就會有“蘇黨”的成員跳出來,讓蘇澤的奏疏通過。
而海瑞就幾次幫助蘇澤通過奏疏。
這么算起來,海瑞還真的是“蘇黨”的核心人物了。
阮朝東本來以為海瑞不會同意他們上奏,卻沒想到海瑞確實沒有干預他們上書,心也就放了下來。
等到海瑞用完印之后,他將奏疏還給了阮朝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