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宮崩塌的轟鳴仍在耳畔回蕩。沈知意蜷縮在礁石縫隙中,海水不斷拍打著她顫抖的身體。蕭景珩塞給她的玉牌緊攥在掌心,棱角硌得生疼。玉牌上刻著二字,背面卻有個她從未見過的徽記——九瓣蓮?fù)兄惠喲隆?/p>
若三日后我不回來。。。
沈知意咬破舌尖強迫自己冷靜。潮水正在退去,遠處火把如游龍般沿著海岸線移動。御林軍的呼喝聲被海風吹得斷斷續(xù)續(xù):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她摸向頸后,胎記的灼熱感已經(jīng)消退,但皮膚上殘留著詭異的紫色紋路——與蘇晚棠臨死前的癥狀一模一樣。海水浸濕的衣衫貼在身上,沈知意突然發(fā)現(xiàn)衣襟內(nèi)側(cè)縫著個暗袋,里面是半片薄如蟬翼的絲絹,上面用血畫著皇陵的簡圖,第十根蟠龍柱被朱砂重重圈出。
原來他早有準備。。。
東方泛起魚肚白時,沈知意終于摸到一處漁村。她用玉牌上的絲絳換了套粗布衣裳和幾個冷饅頭。村口茶棚里,幾個腳夫正議論著皇城新出的告示。
聽說了嗎?七皇子勾結(jié)前朝余孽謀反,昨夜在泉州被就地正法!
沈知意手中的饅頭滾落在地。不可能!蕭景珩明明。。。
嘖嘖,太子殿下親自帶兵圍剿,據(jù)說那反賊死前還毀了件國寶。。。
她渾身血液凝固。這是太子的障眼法!蕭景珩若真死了,太子何必大張旗鼓搜捕?強忍眩暈,沈知意湊近茶棚:各位大哥,不知告示上可說了那反賊尸首。。。
嗨,說是墜海尸骨無存。腳夫啐了口唾沫,朝廷正懸賞抓同黨呢,有個沈家小姐值五千兩!
沈知意壓低頭上的斗笠。現(xiàn)在全城都是她的海捕文書,陸路根本行不通。正思索間,忽見茶棚角落坐著個熟悉身影——是那個疍家少年!少年脖頸上的珍珠不見了,眼睛紅腫得像桃子。
阿姊走了。。。少年發(fā)現(xiàn)她后低聲啜泣,族長說。。。說這是命。。。
沈知意心頭一酸。她摸出最后幾個銅錢塞給少年:帶我去見程硯舟,你認識的,七皇子的幕僚。
少年驚恐地瞪大眼睛:程先生被關(guān)在。。。在。。。
我知道危險。沈知意握住他顫抖的手,但你阿姊的珍珠不能白費。
暮色四合時,少年帶她來到處隱蔽的河灣。蘆葦叢中藏著條破舊舢板:順流而下兩百里,有座廢棄鹽場。。。他們把人關(guān)在地窖里。。。
沈知意剛要上船,遠處突然傳來犬吠聲。少年臉色大變,猛地將她推入船艙:快走!是搜村的官兵!他砍斷纜繩,舢板立刻被急流卷走。
等等!你怎么辦?沈知意趴在船邊呼喊。
少年站在齊腰深的水里,露出個慘淡的笑容:我去找阿姊了。。。說完竟掏出一把匕首刺入心口!鮮血染紅河面時,岸上傳來官兵的怒罵。
沈知意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舢板在暗夜中漂流,她蜷縮在艙底,手中玉牌越來越燙。恍惚間,她似乎聽見蕭景珩的聲音:。。。第十根蟠龍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