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東揚頭也沒抬,目光依然落在病歷本上,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那位大娘……”鄭曉麗的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我們……我們到底該怎么辦?”
“這里什么都沒有,我們連確診都做不到,更別說手術了……”
“您那樣跟她說……明天她帶著家人來了,我們又該怎么說?”
每一個問題,都像是一把小刀,剜著她的心。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情緒很不專業(yè),可她控制不住。
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善良淳樸、對未來還充滿希望的大娘。
她無法想象,當那個溫柔的謊言被戳破時,大娘和她的家人,將要面對的是何等殘忍的絕望。
秦東揚終于停下了筆。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鄭曉麗。
他的眼神很深,像是一潭古井,波瀾不驚,卻又仿佛能洞悉一切。
“誰說我們做不了手術?”
他開口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鄭曉麗的耳中。
鄭曉麗猛地一愣:“可是……我們的條件……”
“條件是可以創(chuàng)造的,”秦東揚打斷了她的話,語氣里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自信,“你不用擔心?!?/p>
他的目光掃過鄭曉麗那張寫滿焦慮的臉,聲音放緩了一些,卻依舊沉穩(wěn)。
“一切,都交給我?!?/p>
“我既然敢讓她明天把家人帶來,就自然有辦法給她治?!?/p>
鄭曉麗的嘴唇動了動,還想再問。
比如,去哪里治?怎么治?所謂的“辦法”又是什么?
可當她對上秦東揚那雙眼睛時,所有的問題,卻都梗在了喉嚨里。
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啊。
平靜,深邃,卻又蘊含著一種睥睨一切的強大自信。
仿佛在他面前,這世界上所有的困難,都不過是腳下一顆可以隨腳踢開的石子。
鄭曉麗的心,莫名地,就安定下來了一絲。
盡管理智告訴她這根本不可能,可情感上,她卻不由自主地,選擇去相信眼前這個男人。
“我……我知道了。”她低聲說道,默默地退回了原位。
雖然心中依然有萬千疑慮,但她強迫自己不再去想。
她開始重新投入到工作中,為秦東揚打下手,引導病人,維持秩序。
只是她的余光,總會不受控制地,飄向那個沉穩(wěn)如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