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13章 心墻漸塌，無聲處聽驚雷（第1頁）

開放日的成功，像一陣和煦的春風，吹散了籠罩在公寓上空的最后一絲陰霾。那些流言蜚語，在兩人坦蕩的姿態(tài)和專業(yè)的表現(xiàn)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至少暫時偃旗息鼓。研究所里投向沈聿懷的目光，也從之前的探究與懷疑，多了幾分真正的敬佩與認可。

然而，真正的變化，發(fā)生在兩人之間，在那方寸的公寓里，無聲無息，卻雷霆萬鈞。

沈聿懷發(fā)現(xiàn)，自那天在臺上，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拂開她頰邊碎發(fā)之后，某些堅固的東西，仿佛真的開始松動了。那瞬間的觸碰，帶來的不再是排山倒海的排斥，而是一種奇異的、混合著心悸與某種隱秘渴望的暖流。他甚至會在獨處時，無意識地摩挲那只曾輕觸過她發(fā)絲的手指，仿佛在回味那細膩的觸感。

這種變化是危險的，卻也是……誘人的。

他開始不再將“雙向脫敏練習”僅僅視為一項需要攻克的治療任務。他會更仔細地觀察溫念初的情緒，在她因為某個攝影創(chuàng)意而眉飛色舞時，他會不動聲色地將練習時間推后；在她略顯疲憊時，他會提前結束，甚至……嘗試一些協(xié)議之外的小動作。

比如現(xiàn)在。

晚餐后，溫念初正坐在沙發(fā)上看一本攝影集，沈聿懷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走過來，放在她面前的茶幾上。他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離開，而是在她身旁坐了下來，隔著一個抱枕的距離。

溫念初有些訝異地從書頁中抬起頭。

“今天……”沈聿懷開口，聲音在安靜的客廳里顯得格外低沉，“不進行常規(guī)練習。”

溫念初眨了眨眼，等待他的下文。

沈聿懷的目光落在果盤里鮮紅的草莓上，又緩緩移到她搭在書頁邊緣的、纖細的手指上?！皣L試一下……非計劃內的接觸?！彼D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比如，我現(xiàn)在，可以碰一下你的手嗎？”

不是練習計劃里冷冰冰的“LevelX，持續(xù)時間Y秒”，而是一個帶著詢問的、近乎……請求的語句。

溫念初的心臟猛地漏跳了一拍。她看著他，他神色依舊平靜，但那雙深邃的眼眸里，卻涌動著她從未見過的、復雜而柔軟的情緒。她輕輕地點了點頭，聲音有些發(fā)緊：“……可以?！?/p>

得到許可，沈聿懷緩緩抬起手。他的動作很慢，帶著顯而易見的克制，指尖甚至在空氣中微微顫抖。但目標明確——他溫熱的指尖，輕輕地、試探性地，觸碰到了她放在書頁上的、微涼的指尖。

僅僅是這樣一個簡單的觸碰，兩人卻同時感到一股強烈的電流從接觸點竄遍全身！

溫念初的手指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卻沒有躲開。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指尖的溫度，和他努力壓制著的、細微的顫栗。這種感覺，與協(xié)議內的練習截然不同，它更私密，更……悸動。

沈聿懷的呼吸明顯加重了幾分，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排斥感如同暗潮般涌動，試圖將他拖回熟悉的恐懼深淵。但這一次，他沒有立刻退縮。他的指尖固執(zhí)地停留在她的皮膚上，仿佛在跟內心的巨獸進行一場無聲的搏斗。他能感覺到她指尖的柔軟，和她微微加速的脈搏。

幾秒鐘后，他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猛地收回了手，背到身后緊緊攥住，臉色瞬間褪去血色，呼吸急促。

“對……不起，”他聲音沙啞，帶著明顯的痛苦余韻，“還是……”

“很好！”溫念初打斷他，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拔高，她甚至下意識地向前傾了傾身體，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沈聿懷，你堅持了！你主動的，在沒有協(xié)議規(guī)定的時間里！”

她看到了他的掙扎，更看到了他那短暫卻真實的“停留”。這比任何一次成功的計劃內練習，都更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

沈聿懷因為她的話微微一怔，抬眼對上她亮得驚人的眼眸。那里面沒有絲毫的失望或憐憫，只有純粹的、為他感到的欣喜和鼓勵。那股因對抗排斥而產生的劇烈不適，竟在她的目光中，奇異地消散了大半。

他看著她，看著她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的臉頰，看著她眼中清晰映出的、那個不再僅僅是“沈醫(yī)生”的、有些狼狽卻真實的自已。

一種前所未有的沖動，如同破冰的春潮，洶涌地撞擊著他理智的堤壩。

他幾乎是無意識地，再次伸出了手。這一次，不再是試探性的觸碰，而是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整個手掌，輕輕地、卻堅定地，覆上了她放在膝蓋上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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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相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