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懷松開她,走到那堆泡毀的原稿前,彎腰,從污水中撿起一張幾乎完全暈染、圖像模糊難辨的相紙。渾濁的水滴從他指縫間滑落。
他舉起那張“廢片”,目光冰冷地看向聞訊趕來的、臉色同樣難看的策展人和幾位核心媒體人(這些是沈聿懷在車上就緊急聯系好的)。
“看到了嗎?”沈聿懷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壓抑到極致的平靜,反而更具沖擊力,“這就是某些人,對待藝術、對待創(chuàng)造力的方式。他們不敢在陽光下競爭,只敢用這種卑劣的手段,試圖扼殺聲音,毀滅美?!?/p>
他將那張廢片輕輕放回水中,濺起一圈漣漪。
“但是,他們忘了,”他的目光轉向溫念初,眼神深邃而充滿力量,“真正的藝術家,能從灰燼中重生。能從毀滅中,提煉出更強大的力量?!?/p>
他走到溫念初面前,握住她冰涼的手,一字一句地說:
“溫念初,《窺視者》紐約展,主題不變。展出的,將不僅僅是作品,更是這一切——包括這場卑劣的破壞,包括這些被毀掉的原稿,包括你的憤怒,你的眼淚,以及你……必將再次崛起的決心!”
他的話語,像一道強光,劈開了溫念初心頭的黑暗和絕望。是啊,毀滅本身,不就是最極致的“窺視”嗎?不就是那些陰暗心理最赤裸的展現嗎?
她看著沈聿懷堅定的眼神,看著周圍策展人和媒體人從震驚轉為肅然,再轉為支持的目光,一股全新的、更加洶涌澎湃的力量,從她心底深處勃發(fā)出來!
她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水和污水,站直了身體,眼神重新變得清亮、銳利,甚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悍勇。
“你說得對?!彼穆曇粢琅f沙啞,卻不再顫抖,“他們要毀滅,我就給他們看毀滅!他們要窺視,我就把他們施加給我的這一切,全都攤開在陽光下,讓所有人看看,黑暗到底能有多丑陋!”
她環(huán)視著這片狼藉,眼神像是在審視新的創(chuàng)作素材。
“這次的展覽,就叫——《窺視者:灰燼與新生》?!?/p>
沈聿懷看著她重新挺直的脊梁和眼中燃燒的火焰,知道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他的念初,沒有被擊垮,她在廢墟上,站得更高了。
然而,就在他微微松了口氣時,他的加密手機再次震動。是“K”發(fā)來的緊急信息,只有一行字:
「破壞者撤離路線鎖定,指向長島一處私人碼頭。有跡象顯示,目標可能準備離境。」
想跑?
沈聿懷眼底寒光乍現。
毀了她的心血,還想一走了之?
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