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套房的燈光下,沈聿懷手背上的傷口顯得格外猙獰。玻璃碎片劃出的口子不深,但縱橫交錯,混著干涸的紅酒漬,看著觸目驚心。溫念初小心翼翼地用消毒棉簽清理,眼眶紅紅的,嘴唇緊抿,強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
“疼嗎?”她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
沈聿懷靠在沙發(fā)里,另一只沒受傷的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頭發(fā),語氣平靜:“皮外傷,沒事。”
他的目光卻落在自己受傷的手上,眼神幽深。這不是普通的意外,這是小諾瓦赤裸裸的挑釁和警告。用這種下作卻難以追究的方式,像是在說:看,我隨時可以接近你們,給你們制造麻煩。
“他像個瘋子!”溫念初處理好傷口,用紗布輕輕包扎,語氣里帶著壓抑的怒火和一絲后怕,“他到底想干什么?只是為了給他父親報仇?”
“不止?!鄙蝽矐咽栈厥郑粗话玫膫?,聲音低沉,“他在享受這種貓捉老鼠的游戲,享受看我們被他制造的麻煩困擾。而且……”他抬眼,看向溫念初,“他針對你的意圖,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個人化?!?/p>
那種被窺探靈魂、被惡意解讀藝術(shù)的感覺,讓溫念初不寒而栗。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依舊繁華的巴黎夜景。
“我們不能一直這樣被動。”她轉(zhuǎn)過身,眼神里沒有了之前的慌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下定決心的銳利,“他想玩心理戰(zhàn),想用我的過去和我的作品來攻擊我。那我,就用我的作品,回敬他。”
沈聿懷看著她,沒有說話,等待她的下文。
“我有個想法?!睖啬畛踝呋貋?,目光灼灼,“下一站巡展在紐約。我想增加一個全新的系列,就叫……《窺視者》?!?/p>
沈聿懷眉梢微動。
“我要用我的鏡頭,去表現(xiàn)那種被惡意目光窺視、被扭曲解讀的感覺。不是訴苦,不是辯解,而是用一種更強大、更冷靜的視角,去解剖這種陰暗的心理。我要讓所有看到作品的人,都能感受到那種不適,然后去反思,去鄙視那種躲在暗處的行為!”她的聲音逐漸提高,帶著藝術(shù)家特有的激情和力量,“他以為他能用那種下三濫的畫來恐嚇我?我要讓他知道,真正的藝術(shù)家,能把任何陰影,都變成創(chuàng)作的養(yǎng)料!”
沈聿懷看著她因為憤怒和靈感而閃閃發(fā)光的眼睛,胸腔里那股因被挑釁而翻涌的暴戾,奇異地平復(fù)了下來。他的念初,沒有選擇退縮或者單純的憤怒,她選擇了一種更高級、更強大的反擊——用她的藝術(shù),她的專業(yè),作為劈開黑暗的利刃。
“好?!彼酒鹕?,走到她面前,用沒受傷的手捧住她的臉,眼神深邃而充滿贊賞,“你需要我做什么?”
“幫我?!睖啬畛踝プ∷氖滞?,眼神堅定,“幫我收集一些資料,關(guān)于跟蹤、騷擾、網(wǎng)絡(luò)暴力案例的心理分析,還有那些扭曲的、充滿控制欲的藝術(shù)表現(xiàn)形式的分析。我要讓這個系列,不僅有情感沖擊,更有心理深度?!?/p>
“沒問題?!鄙蝽矐押敛华q豫地答應(yīng)。這正好與他的專業(yè)領(lǐng)域不謀而合。
“還有,”溫念初頓了頓,語氣帶上了一絲冷意,“把我們這邊收集到的,關(guān)于小諾瓦和‘午夜畫廊’可能涉及非法活動的‘風(fēng)聲’,適當(dāng)放出去一些。不用確鑿證據(jù),模糊一點,讓那些跟他有生意往來的人,心里先打個鼓?!?/p>
她要讓他也嘗嘗被“窺視”、被猜疑的滋味。
沈聿懷眼底掠過一絲驚訝,隨即化為更深的笑意。他的女孩,在斗爭中飛速成長,已經(jīng)懂得如何運用策略了。
“交給我?!?/p>
接下來的日子,表面看似平靜。溫念初結(jié)束了巴黎的巡展,將所有精力投入到新系列《窺視者》的構(gòu)思和前期拍攝中。她翻閱沈聿懷提供的資料,觀看相關(guān)的紀(jì)錄片和電影,甚至去觀察巴黎街頭形形色色的人,捕捉那些隱秘的、不懷好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