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益州的麥浪漸染金黃,收割的季節(jié)悄然降臨,劉備心中籌謀已久的棋局也終于迎來落子時刻。
他修書一封致劉璋,以馳援東線荊州為借口,懇請其再撥一萬兵馬、足額糧草與軍需物資,為東歸之路做準備。
彼時劉璋方知,此前贈予劉備的無數兵馬錢糧,竟只供這支客軍飽腹,換得一場毫無實質意義的“武裝游行”——討伐張魯的計劃終究成了泡影。
他雖心有不滿,卻仍未徹底撕破臉,只同意了部分請求:四千兵馬,以及半數的物資糧草,只求將這尊“大佛”平穩(wěn)送離益州。
劉璋不知,這正是劉備“欲擒故縱”的計謀??善幸蝗诵乓詾檎妫潜闶窃缫寻抵袣w附劉備的張松。
他見劉備似要真的離去,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連忙提筆寫信給劉備與法正,字里行間滿是焦灼:“益州已是唾手可得,為何要棄之而去?”
命運的齒輪總在不經意間轉向。這封密信竟被張松的兄長、時任廣漢太守的張肅偶然撞見。
張肅深知此事牽連甚廣,一旦敗露必遭滅門之禍,權衡之下,他當即將弟弟的密謀全盤告發(fā)給劉璋。
劉璋這才如夢初醒,原來張松早已背叛自己,盛怒之下,他即刻下令捕殺張松,劉備安插在益州的核心內應就此覆滅。
斬斷內應后,劉璋終于收起最后的姑息,下令各關隘守將斷絕與劉備的一切往來,文書通行亦被全面禁止。
這恰好給了劉備撕破“仁義”面具的理由——本就等著與劉璋決裂的他,見對方先動了手,自然無需再偽裝。
他毫不猶豫地斬殺了劉璋派來的白水都督楊懷、高沛,率領大軍直逼成都,益州之戰(zhàn)正式拉開帷幕。
開戰(zhàn)之初,劉璋本握有“主場”優(yōu)勢。其麾下謀士鄭度一眼看穿劉備的軟肋,提出“堅壁清野”之策:
劉備孤軍深入,乃是兵家大忌,若燒毀沿途糧草、疏散百姓,讓其無糧可食、無地可依,這支“懸軍”一旦戰(zhàn)敗,便只能如孤魂野鬼般困死蜀中。
這一計策很快傳到劉備軍中,劉備聽罷果然“惡之”——鄭度的提議精準擊中了他的要害,讓他頓感末日將至。
束手無策的劉備只能向法正求助,可法正卻一臉淡然,語氣篤定地說:“劉璋素來仁善,斷不會采納此等狠辣之策,將軍無需擔憂?!?/p>
事實證明,法正對老上級的脾性了如指掌,劉璋終究因不忍百姓受難,否決了這條足以扭轉戰(zhàn)局的計策。
彼時的益州,已承平多年,軍隊久疏戰(zhàn)陣,戰(zhàn)斗力遠不及劉備麾下那支歷經沙場磨礪的精銳之師。
劉備大軍一路勢如破竹,而劉璋的統治集團,也在這股軍事壓力下迅速分化——“東州士”群體的立場轉變,成了壓垮劉璋的第一根稻草。
所謂“東州士”,本就是當年隨劉焉入蜀的外來勢力,對益州而言,他們本就是“外來戶”。
在他們眼中,劉備與劉璋不過是不同的統治者,只要新主是能重用自己的“明主”,外來身份根本無關緊要。于是,消極抵抗、主動投降,成了“東州士”的普遍選擇。
陳留人吳懿便是其中的代表。他早年隨劉焉入蜀,既是劉焉的心腹,又是皇親國戚,在“東州士”中極具分量。
可當他奉命在涪縣抵御劉備,戰(zhàn)敗后便毫不猶豫地歸降,還被劉備任命為“討逆將軍”,搖身一變成為新朝重臣。
劉璋的敗兵退守重鎮(zhèn)綿竹(今四川德陽北)后,他又派李嚴、費觀前往據守。李嚴是南陽才子,曾效力于劉表,赤壁之戰(zhàn)后才投奔劉璋,歷任成都令、代理護軍,頗有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