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9章 鐵騎出隴右 漢旌卷西涼（第1頁）

章武二年（223年）三月，成都。

武擔(dān)山矮丘的春意，濃得化不開。這座見證了先帝劉備登基稱帝的圣地（山高不過二十米，寬四十米，長僅百余米，如今已不對外開放），此刻正被粉白嫣紅的桃李花海溫柔覆蓋。

微風(fēng)拂過，落英如雨，馥郁的花香幾乎凝成實(shí)質(zhì)，沁人心脾。那嬌嫩的花瓣，在初春微涼的日光下，呈現(xiàn)出一種近乎透明的脆弱美感，惹人憐愛。

十五歲的太子劉禪，跟在父皇高大而略顯疲憊的身影之后，踏入了位于皇城西側(cè)的軍議堂。

沉重的楠木大門在身后合攏，隔絕了外界的明媚與花香，堂內(nèi)光線幽暗，唯有一束天光從高窗斜射而下，精準(zhǔn)地投在中央巨大的涼州沙盤之上。

沙盤上山川起伏，關(guān)隘縱橫，黃河九曲蜿蜒如帶，勾勒出那片令人魂?duì)繅衾@的土地——涼州。

丞相諸葛亮，身著素色深衣，正凝神俯視著沙盤上隴西的溝壑。

他的羽扇輕擱在案幾一角，案頭散亂地躺著十幾枚黃銅信鴿腳環(huán)，每一枚都精細(xì)地刻著隴西要塞的名稱：

狄道、上邽、街亭、列柳城……這些冰冷的銅環(huán)，是連接前線與中樞的血脈。

“陛下，太子?！?/p>

諸葛亮并未抬頭，聲音清越而沉穩(wěn)，仿佛早已預(yù)知他們的到來。他的手指點(diǎn)在沙盤長安的位置，

“曹真在長安仿制的馬蹄鐵，樣品已至。其厚度，比我們特制的多出三分?！?/p>

他頓了頓，指尖劃過沙盤上代表騎兵的微小木雕，

“不出三月，魏軍半數(shù)騎兵，恐將盡數(shù)釘上此物。”

“哼！”

一聲冷哼如金石交擊，驃騎將軍馬超，這位威震西涼的“神威天將軍”，猛地將一塊沉甸甸、邊緣粗糙的黑色蹄鐵擲出。

“當(dāng)啷”一聲巨響，蹄鐵砸在沙盤祁山的位置，激起細(xì)微的沙塵。“羌人部落的兒郎傳來密報(bào)，上月，魏太尉司馬懿親赴并州，日夜督造馬鐙！其心昭然，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漢皇劉備，玄色龍袍下的身軀依舊挺拔，只是鬢角的白霜在幽暗光線下愈發(fā)明顯。他緩步上前，俯身拾起那塊魏軍蹄鐵。入手沉重，冰冷刺骨。

他粗糙的手指摩挲著粗糙的邊緣，眼神銳利如鷹。

沒有任何言語，他倏然拔出腰間佩劍——那柄曾隨他轉(zhuǎn)戰(zhàn)半生的利刃。寒光一閃，“鏘”的一聲刺耳銳鳴，伴隨著迸濺的火星，蹄鐵邊緣被硬生生削去一片！

“減重三成。”

劉備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意志，劍尖指向削落的鐵片，增刻防滑紋路。要快?！?/p>

劍鋒順勢在腳下的青磚上重重一劃，又是一溜刺目的火星。

“明年五月前，”

他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透了軍議堂的屋頂，直抵那風(fēng)雪彌漫的西涼，“朕要看到漢家赤旗，插遍涼州每一座烽燧！”

諸葛亮羽扇輕搖，帶起一絲若有若無的風(fēng)，扇緣優(yōu)雅地掠過沙盤上黃河的九曲回腸。

“陛下明斷。馬蹄鐵、雙鐙、高橋鞍，此三物相輔相成，乃我騎軍制勝之基，優(yōu)勢斷不可失?！?/p>

他的目光轉(zhuǎn)向馬超，帶著深沉的期許：

“可令孟起（馬超表字）將軍，率五千精騎，自狄道而出。將軍白馬銀槍，威名震懾羌氐，猶如神只降臨。羌人諸部見將軍旗號，必如百川歸海，影從響應(yīng)！”

他隨即從案頭抽出一支細(xì)長的鴿信竹筒，遞給馬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