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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1章 大雪封河凍，暖棚育新苗（第1頁）

大雪連下了三天，天地間白茫茫一片，村頭的小河凍得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能跑開牛車。藥鋪的屋檐下掛著長長的冰棱，像一串串透明的水晶，太陽一照，折射出七彩的光。林辰裹緊棉襖，踩著沒過腳踝的積雪，往暖棚走去——那里育著嶺南來的五指毛桃種子，是眼下最讓人惦記的寶貝。

暖棚用竹竿搭架，蒙著厚厚的油布，門口掛著兩層棉布簾，掀開時一股熱氣撲面而來，混著泥土的腥氣和淡淡的藥香。棚里架著炭火盆，溫度比外面高了近二十度，地上擺著十幾個陶盆，盆里的土松松軟軟，幾株嫩綠的芽正從土里探出頭，葉片呈淡淡的鋸齒狀，像張開的小手。

“總算發(fā)芽了！”林辰蹲下身，用手指輕輕撥開盆土，根須已經(jīng)扎得淺淺的，白白嫩嫩。他給陶盆澆了點(diǎn)溫水，水里摻了些稀釋的紫蘇露，“這芽嬌氣，水不能太涼，也不能澆多了，不然容易爛根?！?/p>

趙平搓著手走進(jìn)來，手里捧著個陶罐：“林大哥，我給暖棚加了些新炭，王師傅說他那兩個徒弟在高郵湖也搭了暖棚，正等著咱們的育苗法子呢?！彼麥愡^來看新苗，眼睛瞪得圓圓的，“這就是五指毛桃？看著跟咱們的薄荷苗有點(diǎn)像啊。”

“等長開了就不一樣了，”林辰笑著說，“它的葉子會分成五瓣，像人的手指，到時候你就認(rèn)得了?！彼麖奶展蘩镆ǔ鲂┎菽净?，小心地撒在盆土表面，“這是草木灰，能殺菌，還能補(bǔ)鉀肥，讓苗長得壯實(shí)?！?/p>

棚外傳來孩子們的笑聲，柳輕煙帶著學(xué)堂的孩子們來了，一個個裹得像棉花包，手里捧著畫紙?！拔覀儊懋嬓旅缋?，”柳輕煙掀開棉簾，帶進(jìn)一股寒氣，“孩子們聽說嶺南的藥材發(fā)芽了，吵著要來看看?！?/p>

紅丫踮著腳，從人縫里往里看，小手指著新苗：“柳老師，它的葉子好小啊，什么時候能長成像書上畫的那樣？”

“得等開春呢，”林辰給她讓了個位置，“就像你們長個子，得一天天長，急不得?！彼钢赃呉慌栝L得略高些的苗，“這是上個月育的紫蘇苗，你們看，它的莖是紫色的，很好認(rèn)吧？”

孩子們立刻圍過去，拿出畫筆在紙上涂涂畫畫，有的畫新苗，有的畫暖棚，紅丫還在畫紙角落畫了個小小的雪人，說要讓新苗知道外面在下雪。

青禾和阿芷、阿蕓提著食盒來送點(diǎn)心，是用新磨的米粉做的米糕，蒸得暄軟，上面撒了層紫蘇籽碎，又香又甜?！翱斐脽岢裕鼻嗪探o每個人遞過米糕，“我還煮了姜棗茶，放在炭盆上溫著，喝了暖和?！?/p>

阿蕓捧著米糕，看著棚里的新苗，小聲對青禾說：“青禾姐，等這些苗長大了，真的能像秦郎中說的那樣，用來做藥膳嗎？”

“當(dāng)然能，”青禾點(diǎn)頭，“王師傅說五指毛桃燉雞湯最補(bǔ)，能治咳嗽，還能健脾，等明年結(jié)果了，咱們就試試做?！?/p>

鹽坊那邊，阿木正帶著后生們在冰面上鑿洞。大雪封了鹽池，他們得鑿開冰層，把過濾好的鹵水倒進(jìn)結(jié)晶池?！傲执蟾缯f，大雪天的鹵水濃度最高，”阿木掄著鎬頭，冰屑濺得滿身都是，“雖然冷點(diǎn)，煮出來的鹽最純，正好給蘇州府和杭州府送年禮?！?/p>

后生們哈著白氣，手里的活卻不停，鑿開的冰洞冒著白汽，像一個個小小的溫泉?！鞍⒛靖纾衲甑哪甓Y要不要加點(diǎn)新東西？”一個后生問，“比如青禾姐做的紫蘇糖，孩子們肯定喜歡?！?/p>

“好主意！”阿木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我這就去跟青禾姐說，多做些紫蘇糖、薄荷糕，裝在好看的盒子里，讓外面的人也嘗嘗咱們村的年味。”

午后雪停了，陽光透過云層照下來，雪地反射出刺眼的光。蘇文軒和王師傅坐在藥鋪的火爐邊，翻看著《南北草藥圖譜》，上面貼著各種藥材的標(biāo)本，有北方的黃芪、柴胡，也有南方的五指毛桃、牛大力，都是林辰和柳輕煙一點(diǎn)點(diǎn)收集的。

“這圖譜做得好，”王師傅指著一頁標(biāo)本，“你看這牛大力的根，和咱們的山藥有點(diǎn)像，都是補(bǔ)氣血的好東西。等明年我從嶺南捎些種子來，咱們也試試種。”

蘇文軒點(diǎn)頭：“南北藥材能在一處生長，這圖譜才算真的有用。我打算讓柳姑娘把它刻印出來，不光咱們村的學(xué)堂用，還要送到蘇州府、杭州府的藥鋪去，讓更多人認(rèn)識這些草木的好處?！?/p>

林辰走進(jìn)來，手里拿著封信，是蘇州府的晚晴寫的?！巴砬缯f要派阿芷和阿蕓回來過年，”他笑著說，“還說蘇州府的百姓盼著咱們的年禮呢，尤其是紫蘇鹽和薄荷糖，去年送的都說好?！?/p>

“讓她們回來正好，”青禾從廚房探出頭，“我教她們做臘味，帶回蘇州府去，讓晚晴師傅也嘗嘗咱們的手藝?！?/p>

王師傅的兩個徒弟也湊過來看信，其中一個說：“師傅，咱們也給高郵湖的鄉(xiāng)親帶點(diǎn)年禮吧？就帶這里的白術(shù)和新鹽，都是好東西?！?/p>

王師傅笑著點(diǎn)頭：“好啊，順便把暖棚育苗的法子也帶回去，讓他們開春也試試種新藥材?！?/p>

傍晚時分，藥鋪的廚房里飄出肉香。青禾在燉臘排骨湯，里面加了些當(dāng)歸和枸杞，湯面上浮著層油花，香氣漫了滿村。杭州來的兩個藥童小栓和小石頭正跟著蘇明貼春聯(lián)，紅紙黑字，透著濃濃的年味兒。

“這上聯(lián)‘藥圃藏珍迎新春’，下聯(lián)‘鹽池聚寶慶豐年’，”小石頭念著春聯(lián)，“寫得真好，把咱們村的營生都寫進(jìn)去了?！?/p>

“蘇先生的字也好看，”小栓說，“回去后我也要好好練字，將來也給我們藥鋪寫春聯(liá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