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你有跟父親母親大哥二哥說嗎?”羅芙心情復雜地問。
蕭瑀:“不曾,他們不會理解我?!?/p>
大哥二哥被人嘲笑,他指出那些權貴子弟的嘲笑也是一種無禮,大哥會說算了算了不必計較,二哥更是會繼續(xù)巴結過去。同一件事,父親讓他管好嘴巴不要得罪人,母親私底下夸他罵得對,卻還會勸他離那些權貴子弟遠一些,眼不見心不煩。
次數(shù)多了,蕭瑀在外做了什么,沒必要告知家人的,他都不會多言。
在蕭瑀說完這句話后,更像聽戲一樣的羅芙忽然在蕭瑀看過來的眼中感受到了一絲期待。
期待她能理解他?
羅芙被燙一般避開了蕭瑀的視線。
說實話,她很難理解,一邊是位高權重與自家是姻親經(jīng)常來往的國公府,一邊是短暫偶遇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再見第二面的陌生村童,換成羅芙,她雖然看不慣紈绔子弟欺凌弱小的舉動,但她更怕得罪權貴,極有可能偷偷瞪紈绔子弟兩眼,再匆匆離去。
她難理解蕭瑀為何敢插手此事,可羅芙知道蕭瑀做了一件好事,李家兄弟就是在為惡,無法阻攔的村童很可憐,被綁在樹上挨彈弓的土狗也很可憐,他們需要蕭瑀這樣的人來幫上一把。
尤其是在今日,羅芙親身領略了李九郎的紈绔之舉,這時候蕭瑀敢叫她白白忍受委屈,羅芙可能會忍不住出手打他。
可話又說回來,如果國公夫人非要裝瞎偏袒孫子,在她離開后國公府里依然一片祥和,羅芙也只能忍了,氣歸氣,公爹蕭榮都沒有實力去跟定國公對著干,羅芙一個農(nóng)門出身的小小兒媳婦,哪敢用細胳膊去擰國公府的粗大腿?
多矛盾啊,她不想忍卻寧可選擇忍,她不想蕭瑀忽視她的委屈,蕭瑀真要替她出頭,她欣慰之后定會忐忑不安。
歸根結底,還是蕭家的權勢不如人,如果公爹戰(zhàn)功赫赫位居公爵之首,如果蕭瑀官至丞相大權在握,誰還敢給她氣受?
公爹那里八成是指望不上了,蕭瑀還年輕,興許……
羅芙及時把自己從美夢中拉了出來,惦記什么丞相啊,蕭瑀先考上進士當官再說吧。
“你這藥膏真管用,好像不疼了哎?!绷_芙故作輕松地道。
蕭瑀不后悔自己勸阻李家兄弟的事,卻自責連累了妻子:“都是因為我,讓你受委屈了?!?/p>
羅芙靠到他懷里,柔聲道:“你又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李九郎辜負了你的教導,依舊頑劣,不過仔細想想,他們生來尊貴,習慣被底下人捧著了,你當著村人的面把兄弟倆綁在樹上羞辱,小孩子心氣高,一直記恨你也能理解,幸好我傷得不重,這事就算了吧,不然二嫂夾在中間怪為難的?!?/p>
蕭瑀沉默。
羅芙仰頭看他:“對了,你還有別的諸如此類的恩怨過節(jié)嗎,連著兩次了,我真怕下次出門做客又要莫名其妙地被人針對?!?/p>
蕭瑀:“……一下子很難全都記起來,下次你外出做客前先跟我說一聲,我再好好想想,不過我可以保證,我從未有過任何非禮尋釁之舉?!?/p>
目前與他過節(jié)最深的是左相楊盛,但楊盛一個丞相,已經(jīng)報復過他了,不至于連累妻子,與其說出來嚇到妻子,不如不說。至于那些與他有過口角爭執(zhí)的權貴子弟,蕭瑀不信他們個個都如楊二夫人、李九郎一般不思己過、不報復于他卻卑鄙地遷怒于他的妻子。
根據(jù)這兩次的經(jīng)驗,羅芙心里也有數(shù)了,蕭瑀或許得罪過一些人,但沒有一個不是咎由自取的,所以她可以繼續(xù)堂堂正正地在外走動。
歇了半個時辰的晌,羅芙醒來就去敬賢堂找二嫂李淮云增進感情,之前是沒有借口冒然走動,今日李九郎鬧了那么一遭,以李淮云的性子,肯定正在自責,需要羅芙去幫忙開解開解。有的人就是太守禮了,把娘家人的無禮也算在自己身上。
哄得李淮云重露歡顏,妯娌倆帶著二郎、盈姐兒去了積善堂,孩子們玩鬧在一處,妯娌們閑聊家常。
冬日天短,申正時分天就暗了,羅芙從積善堂出來后順路去前面的萬和堂陪婆母坐坐,這才回了慎思堂,卻被潮生告知蕭瑀出門了,應該能趕回來用晚飯。
羅芙覺得稀奇,成親快一個月了,蕭瑀除了讀書還是讀書,她不叫他,他好像就不用出門會友。
“可知公子去了何處?”
潮生搖搖頭:“公子沒說,叫上青川便出發(f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