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書這才看向妻子,眼里帶著幾分戲謔:“不光妹妹擔心,我也有此顧慮。”
羅蘭笑了,笑著笑著在他腰間擰了一把:“孩子都兩個了也值得你酸,放心吧,我爹大老粗一個,四十多歲了還經(jīng)常被人哄著借錢,我可不相信他二十出頭時隨口給我許的婚事,還是我自己挑的夫君更合我心意。”
(請)
4
004
她與裴行書是初遇就看對了眼,她喜歡他的臉與一身綢緞透出來的書卷氣,裴行書喜歡她的貌,至于情分,都是婚后一點一點處出來的。
回了縣城,裴行書先將妻子送回裴宅,換過一套錦袍再前往福臨客棧。
他騎著馬,身后跟著一個長隨,沿著長長的主街往前走時,忽然注意到一道鶴立雞群的身影,那人站在一個擺攤的老翁攤前,只露出白皙清俊的側(cè)臉,像個讀書人,但本地這般年紀又這般姿容的讀書人,裴行書不可能不認識。
裴行書走得本就不快,這下讓坐騎走得更慢,終于與對方擦肩而過時,他聽見那人問:“老伯行動不便,為何不讓家中青壯出來營生?”
裴行書側(cè)首,看著滿面滄桑的老伯目光渾濁地道:“沒青壯嘍,三個兒子都死在了戰(zhàn)場,兒媳婦們改嫁了,只剩一個老伴幾個孫輩,我不出來,全家都得餓死。”
背對著他的讀書人沒再多問,隨手在攤上買了兩個木雕玩意,付了一兩銀子,叫老伯不用找。
駿馬慢慢地往前走著,拉開了裴行書與那人的距離。
明明是一件與他無關的小事,裴行書心里卻沉沉的。
福臨客棧到了,裴行書客氣地請伙計幫忙通傳,說他要拜訪蕭榮、蕭瑀兩位客人,伙計一聽就對上了人,瞅瞅二樓道:“蕭老爺晌午吃了酒,回來就睡下了,讓我們不要擾他,蕭公子出去有一個多時辰了,還沒回來?!?/p>
裴行書笑道無礙,選了一張臨窗的桌子,點了一壺茶,獨自慢品起來。
他看著窗外,等了一刻鐘左右,方才在路上偶遇的那位布衣公子出現(xiàn)在了客棧門口,被他問過話的伙計看見來人,立即又看向了他。
裴行書回個眼色,起身朝布衣公子笑道:“公子請留步,敢問可是京城來的蕭三公子?”
蕭瑀轉(zhuǎn)身,飛快打量過對方,應道:“正是蕭某?!?/p>
裴行書拱手行禮:“鄙人裴行書,特奉岳父羅大元所托來拜訪公子與蕭伯?!?/p>
蕭瑀聽父親說過羅家的情況,知道裴行書,再想到兩人有希望成為連襟,蕭瑀面上多了笑意,回過禮后,兩人面對面地坐在了茶桌兩側(cè)。
裴行書先道明來意,提出明日宴請之事。
蕭瑀代父接受了邀請。
裴行書再夸起蕭瑀的豐姿氣度來,蕭瑀謙道:“皮囊而已,不值一提。”
幾句話的功夫,裴行書就確認了,這位京城來的三公子似乎不喜虛言應酬,也不喜主動攀談,與他平時來往的書生們都不一樣。
別人話少,裴行書便不耽誤對方的時間了,約好明日見面后告辭離去。
回了家,敷衍過前來探聽的兄弟們,裴行書單獨對妻子夸道:“三公子果然一表人才,為人寬厚樂善好施,就是不知他生性孤僻還是與我不熟,談話間可謂惜字如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