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養(yǎng)眼的一幕,蕭榮暗道,沒有他賺來的侯府富貴,哪養(yǎng)得出這般神仙似的俊兒郎,偏老三讀書太多,反倒嫌棄他這個武夫老爹來!
進了門的蕭瑀就像沒察覺父親的橫眉冷視,先扶母親坐下,再退后三步,撩起衣擺跪下,恭恭敬敬地朝父母叩首道:“一別近三年,恕兒子不孝,未能近身侍奉您二老。”
結結實實的一個頭,磕得蕭榮都心頭一酸,鄧氏更是流著淚趕過來扶起兒子,哽咽道:“自家人做何這么見外,你孤零零地被你爹趕去嵩山書院,一走就是兩年多,娘心疼你還來不及,豈會怪你,快起來快起來!”
已經(jīng)露出慈容的蕭榮聽了這話,想到他趕兒子離家的理由,登時又板起了臉。
蕭瑀盡過禮數(shù),并無與父親寒暄的閑心,便也不在乎父親的臉色,徑直對母親道:“我去看看大哥?!?/p>
父親給他的信只寫了七個字:你大哥重傷,速歸!
手足情深,鄧氏親自帶著老三往老大一家的院子去了。
母子倆來得快走得急,誰都沒理當家的侯爺。
蕭榮攥攥拳頭,吩咐候在外面的長隨:“等三公子回來了,讓他去書房見我。”
世子蕭琥于今年開春奉命去冀州剿匪,賊寇勢力頗強,朝廷軍雖然勝了卻勝得艱難,身為副將的蕭琥右腿中箭,回府后看了京城名醫(yī)也看了宮里的御醫(yī),都難以斷定他的腿能否痊愈,需得靜養(yǎng)三個月后能下地走動了才見分曉。
堂堂武將,一旦瘸了腿,便等于斷送了仕途。
幸好蕭琥是個粗人,大大咧咧的,無論面對父母妻兒的眼淚還是弟弟的探望,他都是一個態(tài)度:急啥,興許養(yǎng)三個月就養(yǎng)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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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外之意,等他三個月后真瘸了再哭再憂也來得及。
受傷的兒子心寬,當?shù)氖挊s做不到,問醫(yī)無用,蕭榮換了一身布衣偷偷去京城第一名剎上香了,捐了一大筆香油錢,再抽了一個簽請聲名遠播的主持為他解簽。
此事蕭榮只準備告知兩人,一是妻子,一是他的三子蕭瑀。
因此,蕭瑀被父親的長隨引到書房后,便在父親遞來的宣紙上看到了兩句話:世事無常終有報,速向隱微求改悔。
蕭瑀放下信紙,看向父親。
蕭榮嘆道:“這是我去寺里為你大哥祈福時求的簽,你能看出何意吧?”
蕭瑀:“……戰(zhàn)場上刀槍無眼,父親身為武將,豈可信報應之說?況且大哥為人正直,何曾有愧于人?”
蕭榮那張不算太老的老臉上青紅變幻,半晌才豁出去似的瞪著兒子道:“不是你大哥有愧于人,是你老子我二十多年前還是個小小百戶時曾經(jīng)跟一個好兄弟許下娃娃親的承諾,結果許完不久他受傷回老家了,我立了戰(zhàn)功封侯進京,你爹我一朝得勢,覺得他家閨女配不上我的大兒子干脆跟他斷了聯(lián)系!如今你大哥受的傷跟我那兄弟當年受的傷一模一樣,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這長長一段話里混雜了自揭德行之虧的難堪與連累兒子受傷的悔恨,蕭瑀卻始終平靜,等父親漲紅的臉恢復正常,等父親頹然地坐回椅子上,蕭瑀才淡然道:“真有因果報應,也該報應在父親身上,大哥的傷只是巧合?!?/p>
蕭榮:“……”